神剧岂可修 下(366)
谢涵微微一笑,“宝岩是南疆明珠,楚某是南国璧玉,合该璧玉配明珠,两相得宜,有何不妥?”
“璧玉璧玉?孤竟不知南国什么时候出了郎君这么一块美玉?”月惊弦翘起红唇。
“外臣亦不解,城主如何知晓外臣身份?”
“郎君不知——”月惊弦点着鼻尖小痣,笑得风流暧昧,“这天下男人的味道逃不过姐姐的鼻子,姐姐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男儿香。”
谢涵:“......”
“啊呀——敏敏,你是在急什么?”月惊弦身旁一个男人“啊啊”两声,一直盯着谢涵,没想到対方男宠里还有哑巴的,一副清冷矜贵的样子,想来十分得月惊弦喜爱,见他难得急切的模样,月惊弦很快问,“那么,璧玉郎君带了南国什么重礼过来?”
她笑意盎然,“孤日理万机,百忙中抽时间过来一趟,郎君若是不能让孤满意,可是要受罚的。”
“罚什么呢?”她笑问左右,顾盼生辉,“就罚郎君进一进孤的拔舌地狱好不好?”
“好啊好啊——”周围侍从兴高采烈捧场。
恶毒如斯。
谢涵不慌不忙,先是令门窗四闭,只留了一扇窗,又是清场,最后一阵云里雾里的祷祝仪式,忽然地上一段七彩虹光。
本该在天边景象,此时竟然落在脚下,月惊弦一直以来的曼笑褪去,露出五分茫然、五分震惊,随后全都化作贪婪,“这就是南国要献上的宝物?果真不同凡响,孤喜欢得不知怎么办好。”
第506章
宝岩城臣民都震惊城主今儿转性了。
三天了, 没召美男,未看歌舞,不流连各大青楼楚馆, 反而焚香斋戒, 戒嗔怒,戒□□,戒妄语, 戒饮宴, 戒香华。
原来谢涵当初拿出彩虹神镜——没错, 谢涵就是这么称呼某猪皮囊的, 后面就腆颜称之为神镜了。他拿出神镜献给月惊弦后,月惊弦却不能引出彩虹,谢涵假装想起:“这神镜乃仙人法器, 凡人沾了尘俗,自然不能使用。”
所以有了月惊弦这三天的焚香斋戒。
等她好不容易戒这戒那后, 谢涵又拿出一份文书, 是宝岩和南国贸易税率更改的一些提案, 自然是给足了南国好处——以符合南国送此重宝的心理。
月惊弦似笑非笑, 玉面含威,“莫不是之前的焚香斋戒都是在耍孤?”
“怎会?”谢涵义正词严,“此乃南国太庙前升起的一对神镜, 一个被国主留下,一个送于城主,可见是南国历代先主在庇佑南国与宝岩的友谊, 城主不展现诚心, 如何引动宝物的神性?”
月惊弦懒洋洋签了名字,交给侍从盖章, “倘若有意外,孤只好将郎君和这文书一道撕碎。”
谢涵乖乖奉上猪皮囊,又教了月惊弦祷祝仪式、各种魔鬼舞步,最后将捏猪皮囊的技巧浅浅融于这些姿势中。
月惊弦好久没这么累过了,可当窗台映出一截七彩虹光时,她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谁知 ——
啪叽。
猪皮囊破了,水溅了月惊弦一脸。
室内众人还处在恭维赞叹“城主实乃天选之人”中,不想就惊见此画面,立刻跪了下来,诚惶诚恐。
月惊弦头一次露出这种茫然神情,谢涵在她回神前冲了过来,捶胸顿足,“这是祖宗仙神的东西,城主就算看不上微臣,就算想耍微臣一道,也不能糟蹋我南国一片心意啊。”
“这神镜里的水是先天神水,城主怎么能就这么倒了?”
月惊弦本该动怒,此刻到被谢涵带着走了,急道:“孤并非有意,是这神镜太脆弱。先天神水是什么?可以补充神镜?”
谢涵将信将疑,“城主确实不是故意的?”
月惊弦没好气,“孤的时间莫不是大风刮来的,陪你玩这么些日游戏,还不如去找孤的敏敏。”
谢涵做相信状,却摇头,“可这先天神水难取的很,上古时期尚可,今时今日南疆已然绝迹。”
“绝迹?”月惊弦好笑,“孤要的东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踪迹。”
“城主不信?”谢涵苦笑,“先天神水为天地人三水合成,天水为上天无根之雨,人水乃世间赤子之泪。”
“这有何难?”月惊弦一甩衣袖,“那地水呢?”
“就是这地水,已经绝迹了。”谢涵绝望道:“长河乃天下水的源头,地水即为长河源的水。”
长河源在中原,三百年前就和南疆不相往来只存在于古书中的中原。
月惊弦沉吟片刻 ,来回踱步,最后站定皱眉问,“若取得天地人三水,如何制成先天神水?”
谢涵顾左右而言他,被月惊弦一阵盘问后,终于解开长发,拔了珠钗,“小臣大巫府子时,需要小臣一滴滚烫的鲜血,与向上天借力。”
“不愧是南国第一美人。”月惊弦啧啧赞叹,“传闻子姓乃最后的人王血脉,果然名不虚传。”
她目光极具侵略性,谢涵不胜压力,偏开头,此后几日,月惊弦开始了收集天地人三水。
先是让钦天监算了雨日,第二天便是,谢涵祷祝后收集雨水于蓝石瓶。又挑选了天真无邪、心性纯澈稚子,见她只笑不哭,便绑了其父母,要当着她的面杀了引她落泪。
谢涵:!
他连忙救下夫妻二人,“神水圣洁,过程中不可造杀孽。”遂娶了辣子、洋葱放在稚子眼下,收取了人水于红石瓶。
谢涵:“天人之水已备,地水却要如何?”
月惊弦:“明日卯时,你且来西城门,自会有人带你去取。”
谢涵回来后,关上门对月如初和霍无恤说了计划,“明天卯时,我将你们打扮成我的仆侍,随我一起走。”
月如初点头,“我已联络我部下,几天后会制造骚乱,令月惊弦无暇抓捕我们。”
正这时,外面传来唱喏,“太傅大人,有人求见——”
霍无恤、月如初二人藏于屏风后,谢涵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瘦削影子,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暗色中,门口护卫表情警惕,对方伸手撩开兜帽一角。
只见斗篷下是一张清冷华贵的面容,鼻梁瘦挺,嘴唇淡薄,是月惊弦那日嘴巴里亲昵唤着的“敏敏”。
他对着虚空写下七个字,“温留君,我乃宋敏。”
谢涵一凛,从记忆中扒拉出人,和印象中渐渐对上,遂将人拉进门,“宋兄?”
宋敏抓紧他的手:伯舅舅。
谢涵被这个口型惊得脚下一个踉跄。
宋敏是宋期的堂弟,叫谢妤伯母,现在唤谢涵一声伯舅舅没错,但......对方明明比他还大一岁。而且你宋敏不是傲然清高么,这么扑上来叫舅舅是哪样?
宋敏管不得他在纠结什么,急切地要了丝帛,奋笔疾书:舅舅是不是在找去中原的路,求舅舅带我。
这月惊弦看起来很宠爱“敏敏”,带对方走恐怕会多不少波折。且——“宋兄怎会沦落至此。”
这说起来实乃一把心酸泪,写出来更是闻者伤心,宋敏写下他的血泪史:
原来他与宋威侯有一样的理想,不愿被齐国控制,也与宋期交好。当初宋期死后,宋斯继位,谢妤摄政。他心情愤懑,出门散心,渡河时遭遇行刺,跳河后,抱着浮木飘摇来了岸边,刚和当地的土人熟悉些,吃了一顿饭后就不省人事,醒来就在个囚车一样的地方。
谢涵眼神微妙,这他还蛮熟的哈。
南疆人果然寡廉鲜耻。
囚车上裹了黑布,他们每个人也被遮住眼睛,过了一日一夜 ,再被放出来后,就被灌了哑药,分批卖去各个地方。
他很久以后,才搞明白,这里是南疆,三百年前地动后消失于地图的南疆,如今这里女多男少,男人非常值钱,宝岩城有去中原的路,她们每年会去中原抢男人进来卖,一碗哑药下去,谁也说不出中原两个字来,如果会写字,还会被剁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