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下(379)
瞧瞧瞧瞧, 人比人得扔, 瞧瞧人家,须弥恨铁不成钢瞥拾夏一眼, 只可惜玖氏势大,玖玺桓看不出心之所向,否则有随访这么周全的盟友,他也不用事事操心还天天气死。
是的。
气死。
拾夏贪婪又急躁,瞻前不顾后,他是想和对方双赢,不是在人家后头给人擦屁股。
“我参详半日,尚不明白虞旬父从这封血书中发现了什么。”玖玺桓有条不紊,“但有这么几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第一,这血书字迹是温留君的;第二这封信写的是温留君对宋太夫人的求救,夹杂着对虞旬父不臣作为的描述;第三,虞旬父在这封信里发现了自己落败的原因,而且是让他很惊诧的原因。”
“落败的原因?”须弥皱眉,玖玺桓解释道:“虞旬父当时先是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原如此。又说:八公子没有这种智谋,宋太夫人没有这么了解我们。最后说:我们会重蹈他的覆辙。”
“离间计。”拾夏道:“我看就是离间计,我们和八公子、宋太夫人联手铲除虞氏,他不想让我们好过,故意挑拨离间,好让我们自相残杀。”
“不排除这种可能。”玖玺桓对拾夏耐心道:“但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刨除掉他故意离间或恶意诅咒,甚至不惜拿着封血书演一出戏的可能,那虞旬父一定是发现了一个暗中的人,这个人是八公子、宋太夫人阵营的,替他们出谋划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而通过这封信,虞旬父发现了这个人,并且这个人对我们恐怕都不安好心。”
有什么呼之欲出,须弥却总抓不到那一点灵光。
玖玺桓斩钉截铁,“温留君还活着。”
“什么?”须弥几乎失声,他对虞旬父诸多忌惮,但对对方手段和心计也始终佩服,“虞旬父还能让温留君逃出生天了?”
“所有的推测上,这个最合理。”玖玺桓解释道:“谁最想除去虞旬父?谁能让八公子和宋太夫人一起帮他隐瞒踪迹?谁有这种能除去虞氏的智谋?谁和我们打了多年交道,如此了解我们,以至于布下这么个局?谁能从这封血书上露出蛛丝马迹。”
“一定是这封血书哪里不对,露了马脚,被虞旬父发现了。”玖玺桓抓着那封血书,“可惜我们不知当时境况,不得而知。”
拾夏不像虞旬父对谢涵的忌惮这么强烈,但冷不丁被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算计,就像一条毒蛇潜伏在角落不知何时会突然咬上他们一口,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说谢涵还活着,并且设了一个局除去虞氏,通过八公子和宋太夫人摆布我们。”
“排除掉虞旬父在演我们。”玖玺桓指节叩着案面,“那就是这个可能了。”
“揣测无益。”须弥眯起眼睛,“派人时刻注意宋太夫人和八公子动向,以及排查之前他们去过的地方,一寸寸找,只要有过痕迹,总能找出来。”
三家人手在对战虞氏时损耗不少,现在又派了大量精英前往虞氏领地争夺,如今在扶突远没有之前那样手眼通天,查了两日,没查到谢涵踪迹,反又叫宋敏警觉,在他告知谢妤后,谢妤问谢沁,对方后知后觉,“好像有罢......”梁人商议,近期都不去找谢涵,必要时寻谢涓代话。
与此同时,三家日益焦虑,因为玖玺桓说了一句此时此刻堪称恐怖的话语,“如果温留君还活着,有没有可能那位雍公子、北境将军也还活着。他有君上赐封的名,有将军令的印,还有统领甚至改革北境军的威信。”
八万大军,五万在城外大营,三万在虞氏领地。城内守宫军在那日厮杀后还剩两千,守城军还剩三千,其内已经没有多少三家成分了,还有五万的北境加温留军。
——细思极恐。
须弥抖了下长须,“如果这个时候温留君对我们动手,我们岂非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而我们现在甚至还没找到他的踪迹。”
拾夏眼眸一利,“找不出来,不如诱出来。”
“怎么诱?”须弥吐出一口气,如果能诱,他早就这么做了,“能威胁到温留君的:楚楚夫人,谁动的了?宋太夫人,不止她带的护卫够多,一个不好就涉及两国邦交,我们也师出无名。八公子,怎么动?”
“还有一个人。”拾夏道:“关在虞氏地牢里一年了,刚被发现的那个......”
须弥恍然,又皱眉,“一个小小卫士,能让温留君坐不住?”
玖玺桓此时点头,“那都是谢涵真正的心腹,武公仔细筛选过的,家世清白,品行端正,能力出众,忠心耿耿,放在他看重的孙子旁边,从小一起长大,以后好做他左膀右臂的,安危都可以交托。当初谋逆案,那个叶什么,十八般刑罚加身、求死不得也不肯说谢涵一句坏话。听说七年了,谢涵仍然年年会去祭拜对方。”
与此同时,谢涵在谢涓府上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老奴请见温留君。”今天是谢涓的寿辰,怀陀带来齐公的赏赐,之前诸公子生辰每年如此,齐公中风后的一年,他比着去年加厚了一份礼赐下,据说都是经过齐公眨眼同意的。
因此,今日怀陀来谢涓府上,谁也没多想。
多事之秋,君父病重,谢涓不愿也不应该大办寿辰,只关起来门来和娇妻幼子一块儿,怀陀来时,他带着人拜下,不想对方语出惊人。
谢涓眼皮抖了几下,即兴表演,“三弟?三弟没死?三弟回来了?!”他一连几问,惊喜道:“在哪儿啊?公公?我有好多话要和三弟说,你说他在哪儿?”
怀陀八风不动,“老奴请见温留君。”
谢涓继续表演,左右环顾,失笑道:“公公是说三弟在我府上?哈哈哈——不可能,我难道连三弟都认不出来了?他又不是姝儿,能蒙蔽我的双眼。”
怀陀还是说:“老奴请见温留君。”
谢涓皱眉,“公公何出此言,公公知道三弟在哪儿?那带我去找找啊——”
怀陀侧头,谢涓府中家宰弓着身,“公公这边请——”
谢涓:!
他再料不到母亲给他千挑万选的家宰是个细作,谢涵不等怀陀进来,推开门笑道:“今天刮的什么风,怎么把怀陀公公吹来了?”
怀陀盯着谢涵仔细看了一会儿,似乎在仔细辨认,最后点头道:“温留君。”
谢涵一想不到怀陀势力这么大,二摸不清对方此时过来的底细,莫非是虞氏抵死反扑,终于找到他来报仇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愧是虞氏。
就听对方那尖细的嗓音道:“温留君谢涵接旨,旁人退避。”
此时场中只有谢涵、霍无恤、谢涓、谢涓府上家宰、卫灵书、谢琮、怀陀,谢涵转瞬的迷惑后,竟伸手去夺那卷法旨。
怀陀一则始料未及,二则武力不及,眨个眼的功夫就被谢涵夺走了法旨。
一呼一吸间,谢涵瞥到其上字迹,立刻跪了下来,“孙儿大不敬。”
接旨接旨,此时此刻,齐国不应该有任何法旨了,齐公不能书写,但有三家拖帛书写的前车之鉴,也不好说。
谢涵以为最多就是哪个人又让齐公写了封子虚乌有的法旨,再想象力丰富点,那就是齐公早就恢复写字能力却一直保密。他对齐公早就失去敬意,只想看看怀陀究竟卖的什么葫芦,不想抖开绢帛,是熟悉而陌生的字迹。
熟悉因为曾日日夜夜地见。
陌生因为太久不相见。
尘封的记忆开闸泄洪般打开:
“涵儿,看到了吗?这是齐国的疆域,历代先君励精图治,无数齐人浴血奋战,我们不可以让它少一点半分。”
“涵儿,这就是百姓。百家姓氏,乃有家国,他们是国家的基石,也是我们的责任所在。”
“涵儿,不用悲伤,生死有命,人力所不能及。寡人一生享人间富贵,拥锦绣江山,无所憾,唯惧寡人去后,齐国衰落,则死不能瞑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