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乱臣(125)
孟凛坐在前头,白烬的胳膊环绕过去抓住马绳,即便白将军骑马的技术找不出毛病,他还是搂紧了孟凛怕他坐不安稳,一路的颠遥都让他只能贴着自己的胸口,有什么话说竟像是耳鬓厮磨。
一路多少带点无趣,孟凛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晃悠,时隔半月还跟白烬翻起了旧账。
“从前因为瞒久了小公子,我心里多少带点愧疚,可是白烬,你也有瞒着我的时候。”孟凛转过头去,“我这么一想,从前上你的当上得多了,你师父那事你瞒了天下人,也瞒了我。”
“嗯?白烬。”孟凛拿着狗尾巴草在白烬的鼻尖轻轻蹭了蹭,“你是如何学会的戏码,那委屈的样子学得连我都心软了。”
这一世才刚见面的时候,孟凛打定主意要离白烬远远的,可白小公子没了师父,孟凛就算是出于邻里的立场,也该去嘘寒问暖,由此因为他的伤而没能离开白烬的身边,又跟他一路去了淮北和京城,后面更是分不开了。
孟凛费尽心思想怎么安慰白烬,结果白小将军那伤心难过全然都是装的
白烬任由孟凛拿草碰他的鼻尖,只轻微地动了动鼻翼,他手里拉动了下马绳,那马稍快地走了两步,孟凛没稳住地后仰了过去。
“我没说过我师父不在,那都是旁人说的,再说……”孟凛的身子往后一仰,他那回过头去的脸正巧碰到了白烬的嘴,白烬“巧合”地亲到了他,不禁有些嘴角上扬,他继续道:“我要是不伤心难过,你就要跟别人走了。”
“小公子,你这么怕我跟别人走了?”孟凛拿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一路往下,从白烬的鼻尖往下滑,一直到了白烬的颈间,他轻轻地把草往白烬衣服里面挑去。
白烬有些痒,孟凛这动作实在太过暧昧与放肆,白烬不得不掂量场合,“别闹,还在骑马,大庭广众的。”
“大庭广众就大庭广众。”孟凛丝毫不避讳,他后仰转着头去咬了下白烬的脖子,“在岭中我谁都不怕。”
“是吗?”白烬勒了下马,然后用身子把孟凛往前压了下。
“……”孟凛坐的位置靠近马脖子,被白烬这么一压,下面蹭得有些疼了,“知道我怕你了……”妍杉町
孟凛无奈地转头去坐好了,“白小将军是个混蛋。”
……
行路走了几天,这一路轻装出行,遇着下雨,就找了客栈投宿。
孟凛非得和白烬住一间房,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已经吹灭了灯。
春夜的雨落在地上,树叶与窗棂被敲打作响,仿佛哗啦哗啦地敲在心上,两个人直直躺着,还能听到身畔人的呼吸声。
孟凛忽然翻了下身,他伸出手去摸着白烬的身子,竟是从胸口处一路蹭着往下,这撩拨意味实在明显,可白烬却一半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白烬把他的手放回去,轻声道:“乖乖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孟凛却不死心一样,又把手伸出去到方才停下的地方,“春潮带雨晚来急,小公子,你当真不想……”
白烬额角一跳,他拿着孟凛的手给他按回去了,沉默了会儿,又忽然翻过身去,扳正了孟凛的身子让他睡好,轻轻地压了他半边。
这动作让孟凛几乎呼吸一滞,紧接着就被白烬吻了上来。
白烬亲着孟凛的嘴,他呼吸略微有些重,带着种压抑又激烈的意味,咬着孟凛的舌头伴着夜里的春雨,来回将他亲了许久。
待白烬仰头的时候,孟凛伴着急促的呼吸低喘了两下,手还被白烬按着乱动不了。
紧接着白烬却是止乎礼地亲在了孟凛的眼皮上,白烬声音微涩:“别睁眼了。”
“不然下次……”白烬从他身上离开,“蒙着你的眼睛。”
孟凛被搅乱的心绪忽地一滞,白烬放开他的手,“也不许乱摸,不然下次……”
白烬哑然一顿,才又补充:“也别跟我说话。”
“乖乖睡觉。”眼珊庭
“……”睡在原地不敢睁眼不敢说话还不敢动的孟凛忍着难耐的心绪,不禁心道:“这谁还睡得着……”
窗外春雨愈下愈大了,一夜谁也没能安眠。
几乎走了七八天,两个人才到了淮南的宁家祖宅。
绿油油的树从宅子里冲天长了出来,门口的牌匾却是已然落寞得不成样子,连“宁宅”两个字也缺成了“丁七”,蜘蛛网纵横往下,推开大门,几乎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白烬站在孟凛的身后,看他挺直着脊背走了进去。
“宁家出事前,我都没回来过,我连我外祖的面都没见到。”孟凛往里面走,他语气淡淡的,“南朝战乱以前,宁家在南方武林有些地位,我外祖宁渊是为仁义之辈,以防局势不稳,他当即让江家的老家主去稳住了南北相隔的岭中,而宁家一大家子隐蔽地搬到了北朝淮南。”
“我外祖一家不与人结仇,又不时常与外人往来,因而平日并不留心,却不慎遭逢赵永佺在饮水中下了毒,一夜之内灭了满门,那时我身在南朝亦不能幸免,有人潜入王府了结了我的母亲,唯有我在常叔护佑下逃过一劫,那时我知道宁家出事,满门曝尸庭野,血流遍地,却是不敢让人察觉我还活着,因而连收尸也没亲手来做。”孟凛说这话时垂眸摇了摇头,他带着白烬往祠堂的方向走,“是后来江湖里熟悉宁家的好友上门,才知道宁家满门遭了迫害,替我宁家收殓了骸骨,刻了牌位供在宁家祠堂。”
白烬一语不发地听孟凛说着,遭受满门不存的祸事他深有其感,因而很想去安慰孟凛,但孟凛回转过头来平静地说:“世间的恩仇一笑难泯,因而我有仇必报,杀人满门也不顾惜,但是白烬你用不着安慰我,斯人已去,我多少知道些生者的可贵。”
“祠堂到了。”孟凛掏出钥匙,打开了祠堂的大门。
江家的祠堂里供奉了一样的牌位,宁家的牌位都拿尘封的布盖着,孟凛与白烬合力一掀,漫起的灰尘之下,露出了其中排排列列的宁家牌位。
宁家也曾在江湖里身负盛名,一夕之间血脉稀薄,满目烟尘之下,前尘早已是作古多年。
点起了蜡烛与香,孟凛和白烬拿着三炷香,并排跪在了牌位前。
“宁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孟凛……”孟凛手里持着香,停顿下来对视了眼白烬,“携来日夫婿白烬前来拜祭,万望列祖列宗得以泉下安息。”
白烬听到孟凛这话不禁怔了一瞬,他跟着把香举过头顶,也就肯定道:“宁家主,不论来日如何,我定然尽我全力,护好孟凛。”
三叩首之后把香插在了香炉中,外头吹了风进来,将那上升的香火吹得弥漫开来。
白烬拉着孟凛的手出了祠堂。
外面日头过午,孟凛对着太阳遮了下眼,“白烬,今夜你我只能在这宁宅休息一晚了。”
白烬点了头,“既是来了,停留也是应该的。”
“旁人还当这里是凶宅。”孟凛故意打趣:“白烬,你怕不怕?”
白烬认真地对他摇了摇头,“倘若先祖有灵,还算是好事了。”
孟凛不禁笑了,“也是有理。”
孟凛带着白烬又穿过宅子里的前厅,往后院走。
“这宁府大多地方都荒废了,除了……”孟凛抬起一根挡路的树枝,“除了我母亲从前住的屋子,宁家出事的时候我母亲不在,那间房子用不着怎么收拾,从前常叔过来拜祭的时候,也曾住过里面。”
“就是这间。”孟凛推门前停顿了下,“白烬,这里边有些乱,你可别嫌弃。”
白烬轻敲了下孟凛的额头,“你说什么胡话。”
孟凛咧嘴笑了下,两人推门进屋。
里面除了落灰,其实还算是收拾得当,两人清理了块干净的地板出来,又寻了些被子铺在地上,草率地弄出了个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