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乱臣(170)
朱启明连着给他送了好些美人,拉拢之意如此明显,孟凛敢和孟家姐弟撕破脸皮,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看准了朱启元会来捞他。
朱启明的手下仿佛是认识孟凛,他走到门前并未有人拦他,反倒是将雅间的门替他打开,对他做了请的动作,只是陈玄跟在后面一道进去的时候被拦住了。
孟凛示意陈玄留在门外,然后一个人进了雅间。
入眼薄纱朦胧,里头好似是挂了许多绸缎,从房梁上垂了下来,若隐若现地透出里面的人影,婀娜的身姿靠在桌前,弯着身段去给坐在软椅上的人倒酒,空中弥漫着胭脂的浓香,又有婉转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这里头是个温柔乡。
孟凛掀开绫罗绸缎,一步一步走到了房间里面。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仿佛染着醉生梦死的笑意,“是孟四公子。”
坐在软椅中的朱启明挑起眼,他那拿在手里挑起怀中女子下巴的玉笛横过来指了下走进来的孟凛,“本王可是恭候多时了。”
孟凛合时宜地露笑垂下了首,“拜见恒王殿下。”
“诶——不必多礼。”朱启明示意身旁的女子过去侍候,“我对四公子,可是钦慕之至,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你这容貌……”
他侧首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子,“倒是比起我身边的美人也不遑多让,怪不得这些日子将本王送去的美人都原本地送了回来。”
孟凛笑了笑,他用手中的折扇拦住了靠过来的那个女子,“殿下既是等我,何必如此费心思投其所好,在下既然来此,必然是做了打算,能得殿下坦诚,才好谈及之后的事。”
朱启明手间一顿,他怀中的女子正给他剥了一半的荔枝递到他的嘴边,朱启明看了一眼没有吃下,他那有些朦胧的醉眼眨了眨,竟然将其中的醉意都眨没了,随后他沉声道:“你们都先退下。”
孟凛从前在随香楼的时候就让人打听过朱启明,他常去喝酒,但他对女色之事其实并没有那么上心,昨日因为白烬,他房中那个女子,孟凛并没有原封不动地给人送回去,朱启明大抵是猜到了孟凛今日会来。
投其所好,他的戏倒做得全。
等房内的姑娘都离开了,朱启明从软椅上坐正了些,他出生时就是南朝的皇子,耳濡目染,因而很有上位者的威严,他伸手往对面做了个请的动作,“四公子请坐。”
“殿下多礼。”孟凛对他行了个礼,就在对面坐下了。
这屋里没有旁人,朱启明就开门见山:“见四公子聪慧,应当明白本王的用心。”
“承蒙殿下抬爱,在下回府不久,尚且不过是朝中的无名小卒。”孟凛很是谦虚地垂下头,“竟不知有幸能让恒王殿下青睐,只是并无过人之处,恐要辜负了殿下的心意。”
朱启明笑了笑,他端起酒壶倒了杯酒,“明亲王爷可算是朝中的中流砥柱,说来冒犯,王爷用人一向果决,他膝下子嗣众多,你离开多年杳无音信,若是没有过人之处,他岂会特意将你接回,又将你安排在了内阁之中?”
孟凛从朱启明手里接过酒,“不过是……父亲垂爱。”
“本王知道四公子不过是谦虚。”朱启明端起酒杯,“你是聪明人,今日既然来了,那就是明白本王的意思,你若是愿意替本王做事,本王决计不会就此亏待了你。”
孟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孟明枢在南朝的权势滔天,但大皇子宁王抢先一步娶了他的女儿,那就是得到了先机,得到孟明枢的相助,来日要坐上皇位就是多了支持,朱启明明白这一点,那就只能在孟明枢别的子女身上打主意。
而这时候孟凛来了,他刚回府,对朝中的事情暂且不熟,从他身上下手最是简单,不管他有没有真才实学,他总归是孟明枢的儿子,这点联系他离开多年都未曾改变,来日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孟凛其实与他是各取所需,有宁王妃孟瑶在,朱启元不会用他,他只能去找朱启明,而他又动了孟瑶,生生剪断了孟明枢与宁王之间的偏颇关系。
他既是要掺和其中,洗过的牌,才好重新开场。
孟凛的酒杯低过朱启明的手,他碰杯后一口饮下,“殿下如此诚意,孟凛自然却之不恭。”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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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计谋
酒过三巡,场面话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恒王殿下诚意在前,在下也不好藏着掖着,为表诚意,当下也有一纸投名状……”孟凛提起酒壶替朱启明倒酒,“就是不知道殿下敢不敢接。”
朱启明把手停顿在酒杯上,“但且说来。”
“宁王殿下受旨离京之事,想必殿下有所耳闻。”孟凛收到了朱启明的不言而喻的反应,继续道:“听旁人所言,此次宁王离京,是为了替陛下去京外等候今春南部的贡品,但是听说其中……还有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殿下可知道那是何物?”
“这……贡品罢了,从前本王也办过这事,就算有什么宝物,泼天的富贵也不过如此,但本王的确不知,怎么?”朱启明摩挲了手中酒杯,看向孟凛都是怀疑,“你知道那是何物?”
孟凛淡淡一笑,他安然地捏起酒杯喝了一口,“巧合之下,我倒是还真的知道了那是何物。”
孟凛想到那日孟瑶狼狈地伏在他的脚下,朱启元竟对孟瑶有几分真心,孟瑶所知道的事,比孟凛意料的还要多。
“如今能有南楚,除了当今陛下圣明勇猛,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起势时用南方的铁矿大炼兵器,壮我军声势,因而直至如今,朝廷一直十分在乎铁矿,但竭泽而渔终究不是办法,近几年一直找寻新的铁矿,皇天不负,今春南方真的找到了新矿。”
“你的意思是……”朱启明表情都严肃了几分,“这次大哥入京所呈的贡品中,还有新的铁矿?”
“非也。”孟凛拿出一只筷子,“并非新矿,而是新刀。”
那筷子在孟凛的手中,直接刺进了桌上饭菜中的一条鱼腹,他神秘地放低了声音:“听闻筑的新刀与普通的刀大不相同,可保我朝大军所向披靡。”
“竟是此等要事。”朱启明嘴唇微抿,他的手攥成拳头贴在桌上,等到他意识到孟凛的目光,才把手松开了。
朱启明这反应在孟凛意料之中,朱殷只有两个儿子,稍微的偏颇都能卷起轩然大波,孟凛把筷子放下,他好似宽慰:“殿下本就是天潢贵胄,实在不必因为陛下一时的抉择而有所不忿。”
朱启明被孟凛看出了情绪,干脆也不藏着掖着,“这些年父皇对大哥愈发偏心,倘若这批新刀当真犹如神刀,父皇见了必定欣喜万分,届时必然会重赏办成此事的大哥,本王……”
“此事关乎国祚,若能办成也是国之幸事。”孟凛摇晃了下酒杯,“况且如今殿下已经知道了此事,何愁没有解法。”
朱启明思索道:“你的意思是……”
孟凛话语间避开明示:“在下并无旁的意思,全凭殿下抉择。”
朱启明的思绪被孟凛一番话带远了,却被外头一阵喧哗声给打断,他皱着眉头往外看时,他对面的孟凛忽然站了起来。
孟凛露出一副稍带惊慌的表情,他当即给朱启明低头行了个礼,朱启明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你这是何意?”
孟凛低着眉眼,好似有些难为情,“今日,今日在家中与五弟,就是王府世子,起了些争执,且手下护我心切,不小心伤了世子,但此事过后孟凛也是后悔万分,但是五弟一向与在下不合,如今气愤找上门来,在下怕是有些难办,因而可否请……”孟凛抬眼看了下朱启明,“请恒王殿下出面,替在下说和说和,虽知殿下与我五弟沾亲,乃是同出一脉的表兄弟,但殿下若能保全在下今日性命,孟凛来日定然为殿下鞠躬尽瘁,不用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