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186)
韩崝突然朝着凌湙跪了下去,摇头道,“不,韩崝不敢怨公子你,齐表兄说了之前公子的考量,我都知道,谢谢凌公子肯在这紧要关头还想着求我全族,父亲,他……死有余辜。”
凌湙叹气,安慰他道,“好在如今是将你们全族摘出来了,回头给他做成……乱兵砍死的模样,韩崝,你父亲的事,望你清楚轻重,日后不要回想起来,又觉得他……情有可原或其他什么的,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你别让我后悔今日所为,齐先生那边,也算是我能给他最好的交待了,你懂么?”
韩崝点头,“我懂,我不会的,凌公子放心,我韩崝不是不知好歹的。”
之后,凌湙指着地上的王听蕊道,“这个妇人我答应了送给王听澜,这对小儿……你带回去处置吧!到底也是你弟妹,你的家事,我就不多管了。”
王听蕊已经傻了,抱着一双儿女呆呆的不知所措,直到有人来拉开她们母子人,才发疯般的尖叫挣扎,但凌湙直接叫人打晕了她,吩咐道,“给王听澜送过去,随她发落。”
这边事了,凌湙又驾马回了将军府前的阔马道上,结果,好家伙,围拢的人山人海的人马,居然跑的一个不见,除了冲天的火光,和满马落下的尸首,便连武景同都没了身影。
这踏马的,他这是骑驴找马,一晚上尽跟着呆子找马玛(媳妇)了。
好在有人还知道给他留个递信的,那士兵一见凌湙忙上前禀告,“公子,突震带着他的人马被武少帅和郑将军他们,一同逼出了西门,往关内去了。”
凌湙挑眉,一夹马腹,声音高高扬起,“走,随我去追。”
突震身侧仍有两千众,围着他一路疾奔,也并不蒙头乱跑,是知道直入关内没活路,围着登城城墙,直往凉河方向跑,那边有一处丈宽的天堑深沟,纵马冲过去生还的概率五五分。
可天注定他今天要完,跑没多远,竟叫看见狼烟就带人摸到登城墙下的纪立春给堵上了。
两边人马眼对眼堵了个正正实,俱都惊的一愣,刀枪纷纷拔出。
第九十六章 凌公子啊~你是去流放的啊……
狼烟起的时候, 纪立春其实已经到了离登城二十多公里的地方,不是他能预知到登城有变,而是最近玉门县积留了百十多商户车马, 都是因登城临西的那个城门不开放导致的, 属下报给他时,小小玉门县已经叫这些商户拥挤的一屋难求。
因他在玉门县私矿案上立的功, 陛下特旨他驻守铁矿, 到朝庭虞部冶司官来接管为止,又因玉门县主官两死一抓,在新任县令未到时, 玉门县庶务暂时由他兼领。
凌湙在玉门县十里亭处打杀的,那些羌兵尸体也得等都察院来人勘实,纪立春凭着对北境各城的了解,以及凌湙走前从呼云小旗嘴里逼出的供词, 窥出登城出了奸的事,可他本身就跟秦寿有怨, 这推测若出自他口, 定然引来掐奸陷义之责, 故此, 他是咽下了到嘴的呈报, 守着铁矿等人来。
整个北曲长廊卫的人都知道, 他做完这一桩任务后,指定高升, 因此,纪立春最近过的春风得意,手中又有凌湙分给他的钱粮等物,从前募兵都招不到人的窘况, 已经被财大气粗彻底改变,招募至手下的兵员已经达到了卫所顶格,满员一千整的实数。
手里有钱心不慌,他根本没有吃空饷的必要,招了人后,他就开始派人往兵部活动,挖空了心思的想要往北境调。
彼时兵部大人正头疼,陛下赏惜人才,觉得纪立春甚有眼色,很合他心意,又有身残志坚的功绩表率,总之,纪立春这次的功劳献到了陛下的心巴上,叫那皇城里的贵人想起了他的好,抬手一点,要兵部在京畿周围的武官体系里,给纪立春挪一个位置出来。
他以为的奖赏,当然是围绕着他身周的位置来安排,京官的抢手度不用多讲,他有此意,当该跪谢天恩才是。
纪立春这反其道的主,不止兵部那边没料到,就连整个北曲长廊武官群体,都没人料到,俱都以为他这次定能一举站到皇帝身边,从此高官厚,升官发财。
凌湙分他的那一批钱财,就这么被他挥霍一空,为了不得罪皇帝,他往兵部上官那里塞了好大一笔钱,望着那位顶头上峰能为他在皇帝面前转圜转圜,别落得个不识好歹的名声出来。
纪立春非常清楚,皇帝的抬爱只是一时的,他若是个机灵百窍的,上京也就上京了,可他本就粗人一个,识的字没有他砍的人头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人人懂,他有自知之明,故此,他铁了心的要回北境,过回曾经铁马金戈的日子。
一个北曲长廊卫的武官群体,他都过的憋屈至极,束手束脚,若往京中调,怕是用不了半年,他就会被贬谪出京,那谄媚逢迎真的太为难他这个大老粗了。
军人宁可马革裹尸还,也不能屈为刀下鬼。
他才不往京畿那个要命的地方钻呢!
如此,他是一边焦虑的等着兵部发文,一边警惕处理矿上事务,和玉门县安防问题,至于庶务,全被他放给了原县衙地方小吏,只要不出大问题,他权当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了。
到城内车马难行,人满为患时,凌湙一行人已经离玉门县一月有余。
凌湙带的那些人,押的那么多钱粮,叫纪立春也跟着愁,秦寿那手黑的程度,他根本无能为力,甚至还要叮嘱凌湙千万别说认识他的话,这么提着心的探情况,他便与凌湙失去了联系。
登城戒严,人不让过,车不让停,所有往那个方向去的车马,又齐刷刷的返回了玉门县,闹轰轰的都在猜测登城内里发生了什么事,且最近边境太平,也没见有急报往京里去,这登城咋就不让人过了呢?那雁过拔毛的秦将军不薅羊毛了?这太奇怪了。
遇到甲一给凌湙送东西的车队,他本想提醒一下,可又实在好奇登城到底怎么了,便派了个小兵盯梢,一路跟到了登城外,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处的兵,非常殷勤的放了甲一过去,小兵来报的时候,纪立春都惊了,赶紧安排人在玉门县城内放消息,说登城给过了,城门开了。
那些驻留在玉门县的商队一听,纷纷赶了车马往登城去,然后,理所当然的又给赶了回来,并大骂放假消息的人缺德,害他们劳碌奔波做无用功。
到此时,纪立春不止惊,心都颤了。
凌湙那性子,一线天时就是个能打杜曜坚的主,过平西、玉门,愣是整端了两县官帽,还捎带手的扯了座私矿,灭了一旗羌兵,秦寿要跟他硬卯着那批财物税率,纪立春甚至能想像两方对面拔刀的场景。
可秦寿与杜曜坚不一样啊!
一线天不是杜曜坚的主战场,人要在自己的茳州官道,凌湙且不能那么轻易的捉住他,也就是运气好,碰到他擅离职守,身边又没带够人,瞎猫碰着死耗子,有心算无心。
秦寿据城守责,他就是睡觉打瞌睡,旁边都有带刀的守卫,满城皆听其令,再英雄的好汉到了登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纪立春实在无法想像,凌湙要怎么从登城毫发无损的离开,除非他也把秦寿逮了。
甲一的畅通无阻,似乎证实了他的猜测,叫他揣度着凌湙在登城做到了哪一步,心惊肉跳的派人来盯,试图能从中窥出登城现在到底谁为主。
夺城如同谋反啊!
纪立春头都秃了,北境又是武大帅的地盘,依他的脾气,是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他地头上拉屎的,不管凌湙怨有多大,气有多深,或打或挟了登城主将,都将视为对整个北境城郭的挑衅,以及对武大帅的不敬。
凌公子啊~你是去流放的啊!你流放的地方,可深受着北境管辖,一个不收敛,以后的日子,可尽着小鞋小穿吧!
这之后的日子,纪立春有空没空都要带了人马往登城方向溜一溜,同时也给兵部帮他活动官位的大人去了信,请他帮自己尽量往凉州官体里挪,边城属凉州界,他只要调过去,以后不管凌湙得罪了谁,他好歹能替他挡一挡,就当报了凌湙两次相助的情。
如此便成了习惯,一有空就领个几百人,打着操练的理由往登城方向跑马,也不离太近,就在二三十公里的地方打转,转到天黑再打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