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69)
凌湙嗤笑,“是他自己来找死的,我自然不会客气。”
两两相望火气四溢,程辉举着刀靠近,“主帅,我来助你。”
杜曜坚头也不回道,“去救猗儿,他被压在最底下了,快去。”
凌湙昂着头,与幺鸡坚定的拦住去路,“有我俩在,你们谁都别想过去,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之前可没想要他命,是他跑来偷袭我的,所以,他活该。”
杜曜坚拎着刀发狠,“小公子,本将军可没想要你命,你再这样不依不饶,可别怪我手狠了。”
凌湙望向死伤惨重的己方,眼神冷冽,“你打死打伤了我这许多人,几句话就想轻轻松松的过去了?杜将军,做人可没你这样的。”
杜曜坚不知儿子压在人堆里的情况,眼前着山道里的人越堆越高,几个凌湙的手下守着一线天,将招拢过去的人分布在一线天两侧,卡着山壁以长枪拒敌,他这边人过不去,里面人也跑不出来,僵局越久,局势越对他不利。
程辉也跟着着急,“将军,少将军那边不能再耽误了,人堆这么高,会被压死的。”
杜曜坚一勒马,抿嘴着,“冲过去,死伤不论。”
谁也没料到,这样一场试探性的打斗,会以这样惨烈的结局收尾。
凌湙带着幺鸡守着通往一线天的路,杜曜坚带着程辉和他的骑兵,拼着死伤也要硬闯,一个马冲撞的回合后,凌湙和幺鸡纷纷失了马,杜曜坚也没落着好,马也伤了腿,被他拍去旁边躲灾去了,程辉则险险冲进了一线天窄巷,却叫酉一带人拦住了去路。
杜曜坚抹了把脸上的血,凌湙也一样,胳膊上被划了一刀,幺鸡则伤在了胸前,三人对峙,谁也不肯退。
凌湙在杜曜坚的眼里看到了杀意,他抿着唇握紧长鞭,而幺鸡则拖着枪坚强的站在他身侧。
凌湙问他,“还行么?”
幺鸡喘着气粗气回他,“行,只不过需要行针了。”
凌湙定定的望着杜曜坚,指间银芒微闪,“低头。”
幺鸡立马听话的矮下半个身体,将后脖子露给他,凌湙直接以针刺穴,之后又以同样的方式刺进了自己的后颈中。
等杜曜坚自惊诧里回神,凌湙已经坐上了幺鸡的阔肩,二人叠罗汉似的,上下配合,竟防的身周再无空隙可钻。
“杜将军好本事,竟逼我等至此,想来从一开始,你就是想要削掉我的羽翼吧?打着钱粮作注的借口,目的就是要将我的人全部打杀,杜将军,就算我掳了你儿月余,你也不用这样毁我根基,说我会谋算,你也不遑多让,杜猗那傻子,可能从头至尾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还天真的以为我们都能全身而退。”
凌湙眼冒火光,鞭影兜头罩着杜曜坚而来,幺鸡则横枪扫他下盘,两人上下配合,一时打的杜曜坚只剩防守之力。
杜曜坚目中光彩连连,喉咙里嘶声鸣嘀,“好本事,已经多年没人能把本将军逼迫至此了,你们好能耐,既如此,本将军就更不能放你们活着离开,定要替我儿灭了你这个祸患。”
杀~!
凌湙举鞭相迎。
既然逼了我开大,那今天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第45章
一线天的格局, 两侧山壁如刀削,上宽下窄如倒立的漏斗,进步往里有丈许宽, 之后有一截止两人并肩行的窄道, 凌湙让左姬燐指挥着被冲散的车队, 严严堵住了那丈许的可活动空间, 将两侧贴山壁可攀的直道切断,以防再有似杜猗他们一样摸过来抄后路的,之后又令酉一领着所剩不多的兵丁们,利用从车上拆卸出来的拼装拒马, 待将杜家军从马上掀落后,旁侧里列阵的枪兵们就可齐齐使劲, 插草似的将落地摔懵的人往窄道里填。
天险之地在于进可攻退可守, 摆阵的时候凌湙只打算堵人, 没料后头杀红了眼,试阵成了真打, 从杜猗被卡进山鞘开始, 一切性质就变了。
苗人小哥们原只当友好切磋, 把人往里填的时候还笑哈哈的,等杜家军冲断马车举刀砍过来时, 眼睁睁看着同族兄弟死于刀下,这才知道己方上了当, 人家是动真格的来要命的。
左姬燐从己方出现伤亡时起, 就一直没说话, 但手下的动作却跟着犀利了起来,此时也顾不得与官兵开打的后果,带着还能战的手下, 连拖带拽的将伤了还有气的先给弄车上呆着,之后掏了虫囊出来护卫在自己族人周边。
杜家军一见密密麻麻的飞虫上天,鸟兽散的全避到了另一侧,郑高达和袁来运,以及打着打着就聚在一起的季二梁鳅等人,顿时压力倍增,周围全是裹着伤的兵丁,嘶声怒吼,哀斥痛骂,他们离着被卡的杜猗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更重,不可避免的躺尸了几个,血和着翻飞的伤口,沾着湿黏的喘息,绝望的看着涌向此处足可灭顶的杜家军。
酉一几人正与程副将斗阵,拦着左突右进的程辉不叫他过窄道,救援不及的情况下只能高声怒吼,鼓士气,“大家再坚持一把,五爷很快就来了,郑兄、季兄,此战过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守住,定要替五爷守住口子。”
凌湙骑着幺鸡的脖颈,坐高望远,看见了郑高达那边的险境,当时就从背在身上的布兜子里,掏了他在路上磨的松针,每一个都有中指粗,尖尖的两头随便扔出去都能扎死人,本来是想拼粘成三角钉扎马蹄的,没料半成品却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三丈的距离使不上威,他叩着脚跟对幺鸡道,“往郑高达他们那边移几步,我得帮他们减点压。”
此时两人正与杜曜坚处于打斗圈中,杜曜坚一身明光铠,轮着改制过后长且厚利的军刀,即使在凌湙兜头鞭影的笼罩,以及幺鸡下盘横扫的夹击里,也仍然处于旗鼓相当中,两边都拿这样对阵无法,一方仗着甲胄装备,一方强在上下联手,胜负一时分不出,但想杀对方的心却愈来愈盛。
双方都有这样一重共识,这样的敌手,做不成朋友,就该杀掉以绝后患。
幺鸡听话的加速扫一轮枪柄,正正与杜曜坚手里的军刀挡上,凌湙鞭影随后到,侧击向杜曜坚的心口部位,迫其为了避伤后退,果然,杜曜坚双手挡胸,用臂腕上的护甲卸去了这一击的力道,整个人也被幺鸡的枪杆劈的后退了丈远的距离。
双方喘气如牛,头脸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血线细密着往外渗,腰部以下的穿着粘灰黏土,各人都有不同的狼狈之处,但无一例外的,都只紧盯着对方,不肯放过一个细小的进攻时机。
幺鸡脚步侧移转动,杜曜坚也跟着他反向戒备,凌湙揣着一把松针,默数着幺鸡移动的频率,在他正面转向郑高达他们的时候,身子往前倾,鞭影立即飞抽向杜曜坚,却只打了个假动作,跟着一拍幺鸡的脑袋,“过。”
杜曜坚弓步戒备,没料他们意在出圈,见幺鸡直直冲撞过来,举刀架向头顶袭来的鞭子,侧移半个身体往旁边飘去,躲开了幺鸡横扫来的长枪,却正正让出了后首位置,叫幺鸡驮着凌湙急速靠近了郑高达他们。
“都趴下。”凌湙没功夫解释,冲着郑季两人高叫,随后一把松针甩出,直直打进了骑兵们座下马匹的屁股里,马儿高鸣,人跳着从应声趴卧的郑高达他们身上,一头撞进了一线天的窄巷。
梁鳅知机,瞬间从地上弹跳而起,推着散了架的车子直往进步口上堵,季二见状,敢紧从地上捡拾散落的拒马怼上车壁,而其他人一见两人如此行为,立即窍通百汇,奔忙的四处找来散架的车与拒马,牢牢堵住了那些人的退路,尔后两侧枪兵矛头顿转,齐齐对准要从窄道里往外冲的马匹。
就跟在激流中往上奔涌的鱼般,那些被扎了屁股的马也在四处奔,却无奈山道狭窄,容不下它们高大的马身,正正堵着无法移动,叫枪兵们一扎一个准,一戳一个血窟窿,打小怪似的迅速灭了这波骑兵。
血气冲天里,杜曜坚目龇俱裂,杵着刀吐出嘴里渗的血,瞪目怒吼,“猗儿~”
这一队骑兵被怼进一线天窄道,无疑如烈火浇油,直将里面人叠人的惨嚎,压迫成了濒临死亡前的哀叫,马身疼痛,可分不清敌我,蹄足乱蹬乱踢,直接踏陷了好几人胸膛,嘎吱的断骨声,就是隔着一身人皮,都能从那些痛苦的惨叫声里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