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274)
武景同瞪着眼睛倒吸一口气,喃喃道,“乖乖,小五,你这是掘了谁家的墓?怎么有这么多琉璃?”
凌湙那点身家他是清楚的,说他不缺银两,他信,可这些奢华物,不该是他能一下子拿出来的,便是花钱买,也不可能一下子能买上这么多,前面说他有稀罕物,只是为了逗大家开心,没料人家竟真的弄了这多稀罕东西来,一时竟叫武景同震惊了。
凌湙不理他,挑着箱子开了几个,终于找到了专门装银镜的那个,然后从里面捧出一个箱子来,递到武景同手里,对着围观的众武家姐妹道,“去给姐姐们一人发一把。”
武景同不解其意,掀了箱子一看,眼睛都瞪圆了,声音不自觉扬起,“一个一把?”
凌湙挥手,撵苍蝇似的撵他,“去去,别妨碍我找东西。”
他记得自己串了一个玻璃门帘的,不知道叫他们装哪个箱子里了,是一气全开了所有箱子后,才终于将全玻璃珠串起来的帘子找了出来,抬头招手喊了两个仆妇上前,叫她们一人牵着一角,将玻璃帘子抬起来,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起,漾着阳光呈出五光十色的夺目色彩来,瞬间吸足了所有女眷的眼光。
凌湙道,“时间太短了,就弄了这么一个,你们瞧着喜不喜欢?若是都想要,回头我再弄点来,给各位姐姐们的门前都装上,但今天这个就先给老祖宗了啊!”
武景同正发着银镜,各姑娘眼睛都不够用了,一会儿盯着玻璃珠串的门帘,一会儿盯着武景同手里的银镜,被那里面清晰的人影吓的不轻,个个掩嘴轻呼出声,惹的其他婶子们也看过来,等精巧的银镜拿在手里,对镜揽照后,眼里简直盛满了震惊。
便是武太夫人也道,“这太贵重了,小五,这么多东西,怕是花了你不少银钱吧?这可真是太叫你破费了。”
凌湙摆手,不在意道,“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没破费,太夫人,您看这东西还成?给武景同带到京畿里贿赂……哦,打交道送人可还行?”
武太夫人讶然的看向凌湙,便是武夫人都震惊的直了眼,喃喃道,“这……竟是为景同准备的?”
谁都知道京畿里危机四伏,家里不仅为武景同准备了谋士,另暗里还派了一支部曲保护,财物自然是要带的,打交道银钱开道,这道理哪都通用,便是皇子王孙收拢人,也得许以足够的好处,武景同手里没点东西,谁肯与他白来往呢!
凌湙摇头,指着一地的箱子道,“这是给各位夫人和姐姐们准备的,他的得等下一批,走前去登城交接,我另准备了给他。”不然来回的倒腾多费事,登城毕竟离他那更近。
武景同忍不住了,发完了箱子里的银镜,垫着脚到了凌湙身边,直直问道,“你做的?都是你做的?我居然不知道你还会烧琉璃。”一副你竟然瞒了我这大秘密的模样。
凌湙便又解释了一遍玻璃非琉璃的话,然后告诉对手中银镜爱惜不已的武府姑娘们,“姐姐们不必如此小心,只管用就是,万一碎了坏了,我再叫人给你们送,这东西在外人眼里值老大钱,咱们自己家人不这样,也就是路太远不好运,否则我给各位姐姐整个一人高的等身镜来,以后穿衣打扮的,对着镜子自揽,可比拿小镜子照的便利。”
他声音清脆,脸容稚嫩,如此老成说着大人话,叫各女孩直喜的掩了嘴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便是太夫人和各夫人们,也都瞧着他欢喜的不行,觉得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也太大方了,尤其对武景同的那份心,真真实实的关切。
武夫人连下几圾台阶,上前拉着凌湙搂在怀里,眼睛都湿润了,哽声连连道,“好孩子,伯母谢谢你了,谢谢你如此为景同考虑。”这样稀奇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璃,也不管凌湙说的多么轻描淡写,就这份待武景同的诚意,就够她这个当娘的感谢他。
凌湙实不惯与异性打交道,甭管年龄大小,除了他娘,就没同哪个女性长辈有过亲密接触,一时叫武夫人这亲密举动弄的身体僵硬,眼神直直瞪向武景同,却见他幸灾乐祸的在一边笑,愁的凌湙正想什么借口好离了武夫人的怀,就听远远的一把声音从中庭传了过来。
“来了么?怎地说了这么久的话?本帅坐前院书房等你们传饭呢!”说着一脚进了松延堂,就见自家夫人正抹了眼泪,与一青袍小儿分开。
武大帅讶异的愣住了。
他可是太知道他这位夫人待人有多冷淡了,虽大面上不出错,可这么些年,能被她搂在怀里的孩子,满府数不出一掌来,没料这才见了凌湙一面,就搂着撒不开手了。
这小子,倒是好会哄人。
凌湙暗偷偷大松了一口气,在后头趁人不注意时瞬间一脚踢向武景同,哪知武景同似在自己家里长了胆,抱着腿哎哟就叫上了,“小五,你踢我做甚?哎哟,祖母、娘,你们快看,小五他踢我。”
一院子人看他耍宝,武大帅额头直跳,也抬脚来踹,却叫武景同机警的避开了,笑嘻嘻道,“爹你这时跑后院来干什么?等不及要见小五了?”
武大帅瞪眼哼声,“老子等开饭呢!”说着上前冲太夫人行礼,口称,“娘,您不饿啊?都晌午了,您不饿,儿子可饿了,嗯,小五想必也得饿了。”
待见了满地的玻璃制品,也是惊的不行,等武夫人小声将凌湙的意思转告给他,便是武大帅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武景同,还是凌湙,这两人倒都是真心相交的知己,诚心叫人感动。
待午膳用后,凌湙便和武景同一起,跟着武大帅去了前院书房,临走前太夫人还叮嘱他们,说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家里特意请了戏班子,还扎了花灯,叫他们谈事可别忘了时辰,介时在大花园内摆席听曲,一家人乐一乐。
凌湙乖顺道谢,对于这样和善待人的老太太,他还是愿意装乖卖巧,哄一哄老人家高兴的,人待他好,他亦待人诚,将心比心。
武大帅让了两个小辈坐在宽大的书桌前,待仆从上了茶将门掩上后,他啜了一口才长出一口气,也是一副在老太太面前卖乖后的苦笑,便是武夫人面前,他也不敢露了痕迹,只有关了书房门后,才能稍稍放任自己展露疲色。
武景同也一改在松延堂的玩闹,靠坐在椅背上眼神发直,凌湙则捧着茶盏灌茶,倒不是多渴,而是在思索着怎么打听京中形势。
武景同要往京里去,武大帅必然要遣人去摸底,且见这父子俩人脸上的忧色,形势怕是不大好。
果然,武大帅开了口,“京中三王对朝臣的争夺越发激烈,六部以下尽乎都搅进了皇子间的夺位之争,二皇子母族最盛,五皇子母族最富有,六皇子母族最微,然本人能力强过前两人,且就目前领的差事来看,似乎陛下有重点培养六皇子之意。”
这些基本情况凌湙都从蛇爷那边的线报里知道了,他没作声,等着武大帅接下来的话。
武大帅顿了一下,才又道,“聚拢在二皇子身边的,以礼部、兵部为首,他们以立长为名拥护他,然而,二皇子资质……不堪配如此重任。”
说完叹了口气,眼神沉沉,“去岁秋冬那场灾荒,过后朝庭要派兵劝归落草为寇的饥民,而他领衔的兵部,却连发了三道清田令。”
让不知情的以为是退还或清理民田,然而,实际上是清丈因灾荒遗留下来的无主民田,全部划归了当地豪绅名下,百姓手中自由田本就不多,这一清丈,直接不给有意归家的草寇机会,逼得他们只能留在山上为寇,然后,二皇子下令当地卫所,直接派兵剿灭。
那一地的尸横遍野,直骇的散落各地的灾民连家都不敢回,本以为撑到来年春后就能得救,却不料比之那些中途饥饿而死的人,更惨烈的下场,而这些失了户籍地的灾民,统统成为了豪绅家的奴隶,佃着本属于自己的农田,过的猪狗不如。
五皇子的母族来自江州,而国库岁贡大头就出自江州,如此,陛下就将户部和吏部交由他主理,本打着让五皇子督监江州岁贡的意思,然而,岁贡他是督了,吏员考核却成了他对岁贡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