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146)
“之后又改变主意,默默将孩子养大视作亲生。”
“也有可能全都不对,他对晏家老三没有意思,也不关注那起事件,一心为生计奔波,婴儿是他路过江边捡的。”
“当然,我没和你养父接触过,不清楚他的为人,这只是我的客观想法。”
余盏立在多功能墙体前,按遥控器调到新鲜出炉的资料,他游览着生怕漏掉哪个细节没让陈雾知道:“你养父已经过世了,死无对证,或许你可以试着回忆回忆他有没有写东西的习惯。”
漫长的寂静。
余盏没在意办公室外的一众高层,他耐心地等着。
又过了好几分钟,余盏才听见陈雾说话,他说:“不是她自己抱着的啊?”
余盏诧异陈雾听完全部,关注点竟然在这上面:“嗯。”
陈雾蹲下来,手掌放在黄狗的背上,轻轻顺着毛:“我不愿意去相信他是有意偷走别人家的孩子。”
余盏说:“这是人之常情,在确凿的证据出来前,你不必将自己归到道德感浅薄,不明是非不尊重法律这上面去进行自我谴责。”
陈雾喃喃:“还能有确凿的证据吗?”
余盏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人生在世,要去模糊一些事情,不会就学,模糊了才能过得轻松。”
年长不少,总能分享一些经验,关于怎样面对自己,面对他人。
陈雾自言自语:“他有个小木箱,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
黄狗舔陈雾指尖上的鱼腥,回来都忘了洗手。“我不会趁他不注意偷看……木箱好像不在了……我都没有注意到……老屋翻新没见到过……”
“也许一切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余盏安抚着。
大概只有陈雾一个人在意真相,他的养父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尽管把这样的事实说给他听,会有些残酷。
整个首城都在议论晏家的事,黄遇头皮都要炸了,不对,是脑细胞都要死了。他把几个叽叽喳喳汇报工作互相甩锅,堪比菜市场大妈吵架的下属轰出去,蹲到沙发上找他炽哥。
全无小总裁的英明形象,犹如路边看大戏的。
黄遇哀嚎:“炽哥,天塌了地陷了,明儿就爆发丧尸危机了。”
晏为炽不陪他演:“有屁就放。”
“国内的新闻你都不关注的吗,朋友圈也没看啊?”黄遇露出果然被我猜中不愧是我的得意,完了就是骂骂咧咧怀疑人生,“我跟你说,滑天下之大稽,这辈子不会再有的冷笑话,姓季的是你三姐的儿子!他竟然是你外甥!”
话声里都能听出巨大的惊叹号。
黄遇要疯了:“咱这个世界不会是虚构的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没得到炽哥的回应,估计是意想不到在消化,黄遇自顾自地吐槽,接受不了这个不可思议又无比操蛋的现实:“都说外甥像舅舅,他跟你哪像了?怎么就成半个晏家人了,我真草了,这下他更人五人六了。”
晏为炽坐在电脑前,目光落在屏幕上:“你要说的就这个?”
黄遇满脸精彩夸张的表情一滞,炽哥这反应不对啊,怎么跟早就知道了一样。
“没事就挂。”晏为炽说,“我还要挑选婚戒的设计图。”
黄遇:“……”
“不是,炽哥,现在出了这么……婚什么戒?靠,你们要结——”
“陈雾打给我了,别烦他。还有,管住嘴,要是影响我后面的求婚,我抽死你。挂了。”晏为炽挂掉就接通陈雾的电话,嗓音秒变温柔,“还在钓鱼?”
“我在家了。”陈雾还蹲在黄狗边上,腿发麻。
晏为炽把铺在眼前的图纸收了收,低声问:“钓了几条鱼?”
陈雾说:“一小盆。”
“那么厉害。”晏为炽夸赞,“打算怎么吃?”
“小的做成鱼干,大的煮了给绵绵豆豆吃。”陈雾回答。
“它俩有口福了。”晏为炽啧道,“等我回去了,钓鱼的时候捎上我,我给你串饵,钓了鱼我要分到最大的。”
陈雾垂下眼睛,阳光打在他冰凉的后颈。
晏为炽不询问,他就没了声音,脑子像是断层了连接不上。
“回魂了,祖宗。”晏为炽无奈地叹息。
陈雾发出很轻的气音。
晏为炽道:“去厨房倒点水喝,吃个苹果,别用小刀削皮了,连皮吃。”末了又叮嘱,“慢点走。”
陈雾钝钝的站起来,拖着麻掉的腿离开观景台。
晏为炽一直在留意听筒里的动静,当他听着咔嚓咔嚓声,眉头终于渐松:“影响不到你。”
一个没说,一个没问,不言而喻的进行到某件事上面。
陈雾咬着脆甜的苹果:“警方找我问话了。”
“我知道,”晏为炽说,“没事。”
陈雾把嘴里的那块苹果吃下去:“我第一时间找的余盏。”
晏为炽佯装吃醋,分散他的注意力:“是吗,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了?”
陈雾忙解释:“你是的,情况不同,因为余盏曾经讲过你三姐的事,我就觉得他知道一些比较隐秘的信息……但是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也才出生不久,你不了解的。”
晏为炽的情绪淡去:“确实才出生不久。”
他跟季明川同岁,当时也是个婴儿,大点的婴儿。
三花跟黄狗大抵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都不闹腾了,乖乖地躺倒在他脚边。
陈雾把苹果吃掉大半,犹豫着说出一句难以置信的话:“阿炽,你们现在成亲戚了。”
晏为炽面部一抽:“你看着我就行,别管不相干的人。”
陈雾陷入回忆,声音变得小而悠远:“他高三那年不回去送葬,回去了也不上坟,那时候就知道了,那么早。”
晏为炽不开口。
陈雾再次说出自己的猜想:“或许只是怀疑。”
晏为炽依然沉默。
陈雾心不在焉地吃完苹果,望着对面墙角的大独角兽感应灯走了会神:“阿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周。”晏为炽这回才有应声。
“那我明天看看天气,把床单被套洗了。”陈雾安静了会,嘀咕道,“没人问我,村长没,戴柯没,潜潜没,刘叔没,老师没,黄遇也没……”
都是他熟悉的几个人。
“那不是挺好。”晏为炽笑,“你就和平常一样上学,去大院工作,等我回去。”
陈雾呼出一口气,表情松弛下来:“我想去把鱼处理了。”
“别了祖宗。”晏为炽不放心他这时候用刀用剪子,“晚点处理。”
陈雾听他的:“那好吧。”
姜氏的董事们一片喜气洋洋,对于姜董选中那个小辈,这里面果然有他们不知道的关键,他们的希望没落空。
去年姜董的怪异抉择一下子都合理了。
姜董到底是从哪打探到的消息啊,还是谁主动送给他的……
算了,这不重要,姜氏跟晏氏绑上了。
哪怕姜禧没追上晏家老幺,也还是绑到了一起,这就是命运。姜氏的命盘冒金光,会越来越顺。
姜禧不能不在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既震惊又觉得符合逻辑。
怪不得她爸会同意她跟明川在一起,原来是这样。
私家侦探还没查到,答案就这么出乎意料的在一个普通的日子出现在她的世界。
姜禧的反应不是开心,起码不全是,她带着存疑的态度出现在父亲面前:“会不会弄错了?”
姜董当场发怒,火气很大的挥掉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瞪她的眼神十分狠厉:“说的什么糊话,别说是千真万确,就算有错误也必须没有!”
在姜禧的印象里,父亲就没对她发过这样大的火,她受惊过度,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