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81)
“没有化多少。”陈雾舀了一勺冰淇淋吃掉,哆嗦了下,“好冰。”
“爽不爽。”赵潜笑。
晏为炽把冰淇淋盖子扔桌上:“什么污言秽语。”
赵潜:“……”
哥们,你不是吧,这你都能想到那方面去,你是不是要憋炸了?
“潜潜没说什么啊。”陈雾出声。
“我还没问你,称呼什么时候变的,”晏为炽冷不丁地算账,“你叫我同学叫半年多,兑奖励才给换,怎么别人就不用?”
陈雾默默把自己冰淇淋上的巧克力挖到他杯子里:“很甜的,快吃吧。”
晏为炽怒气泄没了,他吃了口巧克力:“我又不是没有,要你给我。”
“是我想给你。”陈雾说。
晏为炽拿着勺子把他给的巧克力堆到一起:“你自己吃自己的,少管我。”
一旁的赵潜瞟他桌底下抖动的腿。
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陈雾吃完冰淇淋就回大院了,余伯跟他说基地的刘主任来了,就在西园,他把草帽夹臂弯里,拿着几件工具就跑过去了。
刘瑜绑了双冰袖蹲在园子里,她前段时间就来这儿了,谁知那个新园丁当天请假了,她就把事情抛到了脑后。
今天有空就顺道来看看。
新园丁来这么久了还在西园干活,这完全就是普通园艺人员的待遇,老师没有特殊对待。
可是032的病状的确解除了,花苞也有了,还比019多两个。
难道他是瞎猫碰死耗子?
老师看出了这个真相,才让他打杂的
刘瑜抓了把土捻了捻,松软度很标准,她环顾西园,这里也打理得非常好。
脚脖子上一疼,刘瑜捏死那只试图逃跑的蚂蚁。
被咬的地方很快鼓起了个硬包。
“西园最近来了批毒蚂蚁,你运气不好。”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刘瑜回头打量。
是个黑发青年,身形瘦而不柴,长得白,五官比例自然,留着清爽的发型,戴了副豹纹眼镜。
从上往下看过来的时候,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看不太清,给人一种安宁沉静青山绿水岁月有待的感觉。
像什么……
像夏日吃到的第一口西瓜。
刘瑜是老林工了,没少被各种虫子咬,尤其是蚂蚁,她可以去医院处理,但她却说:“那要怎么做?”
陈雾把怀里的工具放下来,手指指她的肿包:“你自己把包上面的小尖尖掐掉。”
刘瑜说:“你不能帮我?”
“不是很方便。”陈雾摇了摇头,“要很用力的挤,我怕掌握不好力道。”
刘瑜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余伯肯定通知他了,那他很明显知道了她的身份。
可他却并不热情,也没有趁此机会急于证明自己,好跟她搭上关系。
脚脖子的刺痛如潮涌,刘瑜的思绪被打散,她按照这个人的方法去做。
陈雾蹲着观察:“不够,把血水都挤出来。”
刘瑜的呼吸渐渐发颤,素净的一张瓜子脸也泛起了白。
“很痛吧。”陈雾抓着草帽扇风,“明天还要挤。”
刘瑜难得幼稚地在心里说,这么痛,我明天才不挤,一会我就去医院打针买药。
十多分钟后,刘瑜留下几滴毒血水走了。
四五点钟的时候,她又来了,这回还带了一株普通的药材。
现如今市面上的中药材原材料质量不行,权贵们都自己建立基地,雇佣专业人员种植培育。
林科院出来的头部技术人员,基本都进了几大家族。
刘瑜动了想把这个园丁也拉进余家的想法,冲动的想法。她将药材给他:“茎萎缩了,你看看能不能救。”
陈雾没接:“这是要成为正式员工的考题吗?”
刘瑜:“……”
“是我想让你帮个忙。”她说。
陈雾拿过药材:“开过花了啊。”
刘瑜很久没出现过兴奋的感觉了,上次还是被老师带去外地采风调研的时候,这人没受过正统教育,一切都令人产生期待欲,她不动声色地录起了视频。
陈雾撸大白菜一样撸了撸根系,拔开主根,用指甲刮了几下黑褐色的植皮,他在地上找了截小树枝,掰尖一点当刀用。
“你慢……”
刘瑜还没说完,青年就把药材还给了她,说,“ 我要去翻土了。”
她停录,收起手机说:“你怎么这么随便?”
陈雾奇怪:“那应该要怎么做?”
刘瑜:“手起码消毒?”
陈雾怔了怔:“我没有过。”
“……”刘瑜把药材装进袋子里,“没事,你怎么习惯怎么来。”
那段视频被刘瑜发给了她的老师。
同行的恶性竞争哪都有,刘瑜不会那样,她对人才抱有欣赏,希望能为他争取到更多的机会,不想他被埋没。
尤其是天赋高的。
刘瑜没料到她的老师看过视频以后,直接就从养老的乡下回来了,当宝贝疙瘩二儿子对待的那只鸟都忘了带上。
陈雾今天见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是刘主任,一个是赶在他下班前出现在他面前的老人。
精神抖擞,穿了身布衣,脚上是双布鞋,很亲切的打扮。
就是眼神不柔和。
脸上布满皱纹胡子都白了的年纪,竟然还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陈雾本来正在清洗指甲里的泥巴,现在被老人盯着,泥水顺着他的指缝聚到他指尖上,滴滴答答地落下去。
老人突然说了个人名:“他是你什么人?”
陈雾惊讶:“我师傅。”
老人捋胡子:“那净阳……”
陈雾:“师兄。”
老人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你明天去南园。”
陈雾迟疑:“您是?”
“别管我是谁。”老人又说,“能决定你去处的,还能是谁!”
陈雾恍然:“您是余先生的父亲啊。”
余老很不高兴:“有这种家底不早说,天天的在这除草浪费时间。”
陈雾眨眼:“我没有家底。”
余老哼道:“你有那样的师傅,还不算?“
陈雾讪讪的:“不好意思,我听不明白,您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余老表情古怪:“他没说?”
陈雾还是那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没说啊,这也要带进棺材里。”余老从宽松的棉布裤兜里掏出把南瓜子,用假牙“咔嚓”磕开,“他出家前是林科院院长。”
陈雾整个人呆住了。
余老拿出学生发的视频:“你这一手就是他真传。”
陈雾搓着脏手:“确实是跟着师傅学的,他说我抄经书抄得没有师兄好,木鱼也敲得不够诚心,干脆跟他学种地。”
余老重新将目光投到这小辈身上,普通人觉得一个小庙的老和尚小和尚,念念经种种地能有什么。
站在权势金字塔上的人追求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物质已经不在意了,他们主要在今生的寿命,来生的消孽化恶上花费大量人力物力。
越接近塔尖,越在意这两点。
中医药材师和名寺大师的地位都极高,尊敬的存在,大家族拉拢的目标。
余老觉得这孩子傻,都来首城了也不知道甩出自己的优势,换做别人早挂在嘴边贴在脑门上了。
要是从他这里宣扬出去,必定炙手可热。
余老脸一黑,凭什么他宣扬,又不是他家的人。
“哼,南园全是药材,被我发现哪株死你手上,赔掉你裤衩。”余老很严厉地警告。
陈雾:“……”
余盏出差回来的时候,陈雾已经在南园打理他吃的那些药材了。
出差期间余盏一次都没向谁过问陈雾的情况,却忍不住给他带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