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199)
晏为炽这才拿走。
陈雾在晏为炽背后喊他,奇怪地说:“阿炽,这是你算的吗?”
晏为炽拨了拨签上的红线:“月老算的。”
他拉开陈雾拎着的帆布袋,将签放进去,“收好。”
回去放保险柜。
去医院的路上,陈雾给大妈打了个电话,得知村长还在做检查就晚去了一会儿,买了些水果跟牛奶,还找了家打印店把食谱打印了两份。
村长原本住的是单人病房,他嫌太冷清,就去了普通病房。
住院期间的一切费用都不用村长一家支付。
走的是小雾对象的账户。
这把村长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也不找小雾来一出俗里俗气的拉扯客气那套,所以他就好好配合治疗。
村长态度积极,加上医疗的专业之高,他过天把就能出院了。
陈雾在电梯外面见到了村长和大妈,老两口在这眼巴巴地等着,像是盼孩子回家的父母。
村长的精神状态挺好,大妈瘦了些,眼神倒是亮得很。
“小雾,小晏,你们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大妈忙去接晏为炽提的水果牛奶,“牛奶买给谁的。”
村长老神气了:“我的呗。”
大妈白他一眼:“你都大岁数了,还喝什么牛奶!”
下一秒就对两孩子笑得满眼都是疼爱:“外头老热了吧,你们怎么不等太阳下山,那会儿能凉快不少。”
“能凉快到哪儿去,三伏天,蚂蚁都能烤焦。”村长拍了拍身上的病服,悠悠的。
大妈懒得搭理老伴,乐乐呵呵地跟陈雾唠嗑,偶尔问他对象一两句。他对象都能答上来,显然没有置身事外,把自己当一伙的了。
原先老伴说小晏毕业后成了啃老的。她觉着不像。
结果还真就不是。
来了首城才发现的惊天大秘密。小晏家里是豪门,准确来说是豪门中的豪门。
老两口在电视上的财经频道看到过小晏,起初以为只是长得像他。
但是名字都一模一样。
我的妈,小晏竟然有那样吓人的家世和地位。
他还割了麦子,摘了菜叶子,又是下田又是下塘的,跟小雾一块儿睡凉席啊,乖乖。
老两口花了好些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努力用从前的态度对待权势滔天,身价数都数不清的小晏,别一惊一乍的讨人嫌。
病房里除了村长,其他几个床位都空着,原来的病友陆续出院了,这会儿还没新的病友来填空。
村长不知从哪弄来的五子棋,晏为炽陪他下。
老人家讲究战术,五子棋的战术,要摆什么了不起的花朵形状,他走一步,嘴里起码嘀咕三句。
晏为炽赢一局输一局。
病房开着电视,播的是年代剧,穿着迷彩服的主角带领乡亲们插秧。
大妈看电视看得起劲,陈雾从帆布袋里拿出打印好的食谱单子,让她下个月开始按照上面排的来做。
“这是两份,你留一份备用。”陈雾说。
前期的食疗不需要药材,后期需要用到的药材他都会提前准备好,寄回老家。药材不可能在假货太多的市面上买,基本都要从老师的南园取,老师同意了,条件是他回去打理园子,多种些备着。
“我看看啊。”大妈去拿眼镜盒,她戴上儿子给她配的老花镜瞅了又瞅食谱单子,小雾是个细心的,笔画多的字底下都标了拼音,怕她不认识。
“忒复杂了,都看晕乎了。”大妈用渗满沧桑的两只手捧着单子,脸都要贴上去。
陈雾笑着说:“不难的,多煮几次就熟练了。”
“是嘞是嘞。”大妈也笑,她宝贝地把两份单子收到一个黑色公文包里,里头都是每年买树苗树种,还有卖树的各种收据,重要的东西全在这,出个远门必定带上。
“小雾啊,这次多亏你跟小晏了。”村长又赢了一局,他精神抖擞地收着棋子,“出院就别来送了,要不到那阵势,我跟你大妈两个就行。”
陈雾说:“虽然你的伤口愈合了,但是腹腔里面的还没有,不能坐长途车,你们暂时回不了村。”
接着就来一句,“不如到我们那儿住吧,房间有空的,其他东西也都有。”
村长手抖,棋子掉到了棋盘上面:“别别别!”
老大说了,小雾住的房子比电视里有钱人住的还豪华,门口的过道宽得能放两张麻将桌,还都是坐了圈人的麻将桌,那得是多大面积的房子啊,宫殿吗,他去了蹲个便都蹲不下来,不自在啊主要是。
穷苦命,享用不了。
陈雾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当场拒绝,他有点懵,晏为炽扫他一眼,问老两口:“你们出院后有什么打算?”
村长说:“我们去老三那住,一两个小时的动车就到了,可以坐的,我问过医生了。”
陈雾抿嘴:“那好吧,有去处就行。”
临走前陈雾被晏为炽带去院长那儿,聊了聊村长的术后治疗方案。
院长叫来了参与此次手术的主要医护,一伙人开了个会。
从病人目前的病理情况来看,暂时不用进行化疗和放疗。
要根据下次复诊的结果再定。
午饭是去晏氏吃的。
晏为炽在办公室配套的厨房下厨,陈雾给他打下手。
“阿炽,不要做大菜了,随便炒两个小菜吧。”陈雾想让晏为炽有时间午睡。
“哪有大菜,你想吃都没有。”晏为炽往鱼肚子里塞青葱跟生姜片,“开左边的灶火。”
陈雾把洗好的西葫芦放砧板上面,快步去开火。
锅里已经放好水了,鱼上锅就蒸了起来。
陈雾利索地切起了西葫芦,晏为炽站在他身后,沾满鱼腥的手搭过他的肩膀伸到前面撑着,叹息道:“要不你下午别走了,在这陪我。”
“我陪你午睡。”陈雾的话声夹在又清又闷的切菜声里。他的刀工是长年累月形成的,每片西葫芦的薄厚度都是一样的,“不趁你睡着溜走,你醒来我还在。”
晏为炽吃到了甜头就满意了。
没过两天,晏为炽发了一个朋友圈,图上是一支签。
圈子里早就习以为常,短时间内就完成了点赞评论祝福一条龙。
黄遇伤着了行动不便,刷手机的时间无限拉长,他是第一个看到炽哥朋友圈的,点了赞就在微信上敲陈雾:【你们去寺里了?】
过了很久,陈雾才回:【没去啊。】
黄遇立马来信息:【那炽哥秀的签是哪来的?】
陈雾又没动静了。
黄遇忍不了地直接打过去:“你放暑假了,炽哥可没有假,你想去哪就自己去,别让他陪你,这年头加班猝死的还少啊,他刚接手晏氏,原来的代理董事躺在医院帮不上他,全靠他一个人,工作量大到你无法想象,就这样他还费力挤出时间用在你身上。”
越说越起劲,“哪天要是我炽哥倒下了,我看这世上还有谁比他对你更……”
“黄遇。”陈雾出声。
“干嘛?”
“我现在正在大院除草,”陈雾心平气和,“过几个小时我要去打理私自播种的‘长宁’,争取让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小茬平安度过最后一个生长期,晚上我会在基地加班到九点,我暑假并不能到处玩。”
又说,“那支签的事,你好奇可以自己问他。”
晏为炽咂咂嘴:“我当然会问。”
“那你问你的,不要一在你炽哥的朋友圈看到什么就来找我,你看你都找习惯了,这个习惯真的不好,试着改改好吗,麻烦你了,谢谢。”陈雾说,“没有别的事了吧,我接着忙了。”
“……”黄遇黑着脸放下手机,印象里陈雾面对他的想当然,好像没发过脾气,也不知道对方跟没跟炽哥发过。
是什么样子,哭闹还是打人。
黄遇想起来了,闹过。
去一间次卧离家出走,炽哥在门口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