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18)
老刘不关注什么同不同的,他颇为慈祥地笑着说:“两位同学别在外面待长了,容易着凉,早点回宿舍睡吧,晚安。”
完了就背起双手,哼着小曲儿走了。
两个男孩:“……”
“我们刚才说的话,他是不是听到了?”
“不知道!你要死啊,当着保安的面亲我干嘛?要是传出去了,我上厕所会被拍菊花!你永远只顾着自己,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拍就拍呗,我每天给你那朵花浇水施肥,长得那么漂亮,又不是见不得人。”
“……”
“看看,都这时候了,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散了吧我累了。”
“你说什么?”
“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你有种。”
然后就真的分了,纹身男孩一气之下在手机上约了个人开房去了。
在没有定性充满无限可能的青春期,心动伴随冲动构成一场不彩排的电影,说NG就NG,换故事主角。
陈雾被一通电话拖离梦魇,满头冷汗地深呼了几口气,他拍拍床里面的兔子夜灯脑袋。
灯亮起蓝光。
陈雾接电话,那头是老刘轻快的声音:“小陈,你明天可以晚点来了。”
“啊?”陈雾擦汗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会有乱子了,都会安安分分的。” 老刘抛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喜讯。
陈雾下床去上厕所:“是收到学校发的通知了吗?校长他们这个点愁得还没睡啊。”
“愁个毛,那老秃子……”老刘咳了几声,“跟他没关系。”
接着就说了不久前获得的情报。
陈雾不可思议地喃喃:“就,就真的听啊,那些学生看起来无法无天的,他们会听话?”
“听啊。混混头子的话比爹妈和老师都管用。”老刘在保安室翘着腿悠悠哉哉,“那回不就是,一个个的都打热乎了,照样说收手就收手。”
“在他们心里,实力决定地位,地位决定话语权,拳头越硬,一呼百应。”他咂咂嘴,“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尤其是高一的小娃们,比高三的更能折腾,一届不如一届。”
陈雾进卫生间,很突兀地问道:“叔,你在西德上了多久的班了?”
老刘愕然:“两年多。”
陈雾惊讶出声:“我经常听你抱怨,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西德,那你怎么干了这么久还没走?”
“……”老刘含糊,“明年就走了。”
“等我走了以后,你也走吧,这次虚惊一场,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西德你待不来的,不是一个磁场。你要是喜欢当保安,就去一中看看缺不缺岗位,那儿才适合你。”老刘说,“有时间我带你进去逛逛什么叫学习的地方,随便哪个学生拎出来,都是光彩照身。”
陈雾轻笑:“成绩只是一个人读书方面的考核标准,不包括别的。”
“你说的也是。”老刘在这点上是认可的,“品质更重要。”他打哈欠,“那这样,我去通知老陈他们。”
陈雾上完厕所回到小床上,他平躺着,被窝里的两只手微拢,指尖蹭过手心里的掐痕。
太深了,现在都还没消退。
陈雾缓慢地吸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去,他拍灭夜灯,重新入睡。
凌晨四点出头,晏为炽趴在吊床上睡着,耳边有人轻轻地喊,“晏同学。”
晏为炽蓦地睁眼。
操,他现在怎么睡得这么死?旁边多了个大活人都没察觉。
他瞪着昏暗光线里的人:“你不睡觉,来我床前叫魂?”
陈雾披着快拖到地的被子站在床头:“晏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清亮,“我想问你事情。”
晏为炽:“……”
他才回来没多久,这会儿正困的时候,直接翻个身无视。
“晏同学……”
晏为炽不想理睬,手却伸过去,大力拽住陈雾,将他扯到自己枕头边,沉而粗的呼吸落在他脸上。
“说吧,就这么说,我要听听看是什么事,让你连觉都不睡,非要在这时候吵我。”
陈雾狼狈地撑着不停摇动的吊床才没摔晏为炽身上,他嘴唇翕动道:“听说那晚在校门口打架的学生,后来还互殴了一次,是他们老大叫的。”
“赵同学说你就是他们的……你让他们踹肚子……为什么要那么做……”
晏为炽有一秒的愣怔,转瞬即逝:“就这事?等到天亮说会犯法?”
陈雾咕哝:“我睡不着了。”
“那就不管我死活?”晏为炽脱口而出,几瞬后面部黑成锅底。
火可以发,话可以不用这么说,有点矫情。
晏为炽被自己恶心到了,没了困意,他推开陈雾:“你给我发信息说有事,也是这个吧?这件事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
陈雾点头。
晏为炽不咸不淡地问:“为什么重要?”
陈雾好久都没发出声音。
视线受阻,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敏感。
晏为炽能听到到陈雾吞咽的频率,心跳的声音,他在认真专注地思考这个问题,都没意识到自己趴上来了。
没等陈雾想出来答案,晏为炽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对着他,问下一个问题,胸膛震动语调平平:“怎么知道的?”
陈雾打了个激灵,他飞快地从晏为炽身上离开,很明显的眼神飘忽,心里藏不住事的单纯样:“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啊。”
晏为炽关掉手电筒,手机被他准确无误地扔到了书桌上面:“一定要为什么?”
陈雾讷讷:“那总得有个想法。”
“无聊,找个事玩玩。”晏为炽恹声道。
陈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走了没几步就返回来,忧心忡忡道:“可是你这样,他们会不会背地里联合起来反抗,报复你,打你啊?”
晏为炽的神色一言难尽:“你清醒点。”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迷糊,”陈雾双手搓脸,“那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晏为炽:“……”
第13章
“好了,我清醒了。”陈雾洗了脸回来,“晏同学,我们继续说吧。”
屋里亮着灯,屋外一片黑。
晏为炽趴在吊床上,大半张脸掩在被子里,嗓音微混:“继续什么继续,西德的惯例,学期结束的时候,新生老生狂欢节。我不那么来一下,明天你们电棍都不够抽。”
“这么吓人啊,”陈雾心有余悸地说,“那今年上学期,还有去年你怎么没……”
晏为炽合上眼:“不想,不行?”
“……行的。 ”陈雾诚心诚意地感叹,“真是多亏了晏同学,我和我的同事们都很谢谢你。”
“偷着乐吧。”晏为炽的手臂伸直挂在床边,五指在半空张开收拢,重复着活动手指关节,手掌很大,指骨到小臂线条硬实有安全感。
“你明天等下班就行了。”他说。
“噢。”陈雾忽地想起了个事,“那小赵同学当时也……”
晏为炽皱眉打断:“才跟人吃了一回饭,就关心起来了?她叫你哥,你还真把她当你妹?”
陈雾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没有,我是觉得,她爸是校长……”
“那又怎么样,在我这没有特殊性。”晏为炽冷然。
“校长不会找你麻烦吗?”陈雾还在担心。
晏为炽掀起靠近陈雾那边的被子角:“我看你一时半会问不完,到我床上来,慢慢问?”
“问完了,我都问完了。”陈雾摆手后退。
晏为炽懒洋洋地把被子放回去,心底又窜出一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