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91)
“你还是好好种你的小草苗的吧。”余老把茶杯捧手里,喝两口茶润润嗓子。
刘瑜的脑中闪过亮光,小草苗,晏家。
陈雾跟晏家有关。
刘瑜几个瞬息就得出了定论,她神色不变地刷了刷自己的社交账号。
没加过同学群单位群朋友群,所以隔断了许多是是非非。
刘瑜克制住了加群的冲动,算了,知道得越多,烦恼就越多。
“那赵小子干了混帐事,会有结果的。”余老起身前,拍了拍学生的手背。
刘瑜“嗯”了声。
晚上九点多,比亚迪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陈雾仰望模糊的庞大建筑群:“疗养院怎么这么像城堡。”
“金丝笼。”晏为炽说。
陈雾愕然。
晏为炽不知怎么突然暴躁起来:“妈得,烦死了。”
“在这等我。”他径自走向大门,在门铃的显示屏上敲了一拳。
寂静的夜晚,刺耳的警报声惊飞了睡梦中的鸟雀们。
大门里出来一支长达二十人的护卫队,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晏为炽,把他当作一级恐怖分子。
只要他动一下,就能把他打成筛子。
晏为炽点了一根烟。
蹭地窜出的橘红色火苗映入他眼底。
“小少爷?”队长挥手让队员们收枪,他拿着对讲机去了一边,很快回来说,“抱歉,我们不能放您进去。”
气氛沉得可怕。陈雾走到晏为炽身边:“阿炽,怎么……”
“二十分钟,”晏为炽朝一旁吐了口烟,在他耳边说,“时间到了我们就走。”
陈雾不问了。
城堡周围是大片大片的森林,黑漆漆的夜,凉风一阵阵的。
一辆车慢慢驶了过来。
晏岚风下了车,见到此景十分意外:“小弟,你……”
她拢了拢头发:“是父亲的意思?”
晏为炽揽着陈雾,没理。
队长道:“我确认过了,不是。”
“小弟是想念母亲了啊。”晏岚风拎着公文包走到晏为炽身前,“跟我一起进去吧。”
护卫队们不放行。
晏岚风蹙了蹙眉心:“小弟,我给父亲打个电话。”
她的音量有压轻,但是周围太静了,话声还是会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父亲,小弟在疗养院门口,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他的朋友,我可以带他们进去吗?”晏岚风缄默片刻,“我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叹息声里满是不能违背的无奈。
“晏总,您请。”护卫队给她让路。
晏岚风只好自己进去了。
警戒线再次连上,肃冷而密不透风。陈雾握住了晏为炽的手。
晏为炽一愣:“你冷?”
陈雾拉了拉晏为炽,在晏为炽弯腰凑近后,他很小声地说:“我以为你哭了。”
晏为炽啼笑皆非:“怎么可能。”
不多时,晏岚风出来了,她说:“小弟,我拍了视频。”
这个点,城堡的女主人还没睡,警报声那么大都没影响她看书。
覃小姐脖子上的小瓶子,在她的书房挂成了风铃。
女人有一头茂密的金色卷发,洋娃娃一样。
晏为炽同样是金色的,却没有她那么深纯,他的发丝卷起来的弧度也要比她小很多。
她有一双嵌着星空的眼睛,欧洲人的深邃眉眼,坐在书架前就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核心。
晏为炽的眼珠却是黑的,五官也是端正硬朗的充满男子气概。他从她身上遗传到的很少,晏家的基因过于强大。
视频里的女人不知看到了书上的什么情节,表情一下变得生动,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惊讶担忧紧张,庆幸期待开心。
俨然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妻子。
完全没有嫁给顶级老富商,生活在高墙里喘不过来气的压抑痕迹,脖子上也没戴箍着无形的枷锁。
一分多钟的视频,传递出一个信息,她住在这里是自愿的,她是自由的。
“父亲每周都会过来住。”晏岚风关掉视频,“我偶尔会来陪苏姨说一会话。”
企业家公务繁忙,休息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却能大老远的来当陪聊。
这背后透露出一点,晏氏掌权的那位对他的小太太极宠。
晏岚风并不需要晏为炽的反应,她给他看了视频就坐上车离开了。
陈雾轻吐气:“阿炽,你母亲真年轻。”
晏为炽抬了抬还被他握着的手:“你又不是没见过。”
陈雾默了默,换了个说法:“还是年轻。”他不解地问,“说起来,你们为什么会在小庙里住那么久。”
“落地就是继承人的消息泄露出去会夭折甚至死无全尸,于是金蝉脱壳,去找深山里的佛祖庇护求平安。”晏为炽碾了烟头。
陈雾睁大眼睛。
“逗你的。”晏为炽语调平平,“她想去,晏庭生就由着她,我才出生话都不会说没有选择权。”
父亲都没叫,而是用的全名。
晏为炽耸肩:“等我大了就在小庙住习惯了,刚回去都不适应。”
陈雾听完了,安静了会才出声:“你母亲失眠啊。那种瓶子里的草覃小姐有用,她说能治疗睡眠。”
晏为炽冷笑:“那是晏庭生用的。”
二十分钟到了,晏为炽反手牵住陈雾:“回家。”
陈雾被牵着往比亚迪那儿走:“我们开车开了那么久……”
“来了就行。”晏为炽的拇指在他手背摩挲,一改来时的厌烦沉闷,脚步轻松面上挂着笑,“其他不用管。”
忽地停住,偏头看他:“你是不是做好了准备?”
陈雾:“啊?”
晏为炽眯眼盯过去,这家伙不会是见家长的心理吧?
怎么办,暂时都没办法让他实现这个目标。
操,又烦了。
陈雾疑惑晏为炽怎么又不说话了:“阿炽,回去换我开吧,你睡觉。”
晏为炽敛去心思,沉沉道:“还是你管我死活。”
“我也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陈雾把手抽了出来。
晏为炽:“……”
周围手段一般的盯着老宅,手段更高的极少数盯的是疗养院,里面那位对废太子的态度,才是真正的决定他的处境和前景。
从他下飞机那一刻开始,他的动向就被暗中关注了,那些眼睛一直在看他什么时候去疗养院,现在终于去了。
也出了结果。
哪怕是唯一的亲生子,哪怕过了三年多,五太太依旧不见,不原谅。
那他就是真的成了晏家的边缘人。
疗养院一行被媒体大肆宣扬。
晏岚风出现在越野摩托俱乐部:“父亲让你明年出国。”
晏为炽正在给陈雾发信息,头都没抬。
“你在国内,稍微有点事就影响晏家的声誉。”晏岚风说,“这不是父亲的原话,是我从他的话里推出来的。”
晏为炽不耐烦:“明年的事,你现在来说什么?”
晏岚风看腕表,她赶时间:“提前通知你。”
“明天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你跟我说明年。”晏为炽拿着手机走了。
晏为炽明年要出国的消息在晏家内部静悄悄地传开了。
在外地流放三年,回来继续流放,亲妈都不待见,不是边缘了吗,怎么又有了安排。
按照常见现象,嘉钥的那群富家子弟一般都是四年玩完才让滚的,他明年就走,为什么提早了这么多。
这风向突然变了又变,在前三年的内斗中存活下来,如今已经沉底的都忍不住要出来吐个泡。
然后就是几个月前那场轰动首城的满月宴,被认定是下一任继承人的那一家子没了。
只有小婴儿活了下来。
晏老爷子悲伤过度,去禅茗寺静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