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94)
陈雾半晌说:“我只是出现过那样的感觉。”
晏为炽压低眉眼盯着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样的背景。”
陈雾很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不记得了。”
晏为炽一口气冲到喉咙,卡住了。
“炽哥,这也是正常的,是个人都有消极怠工的时候。”黄遇见机说,“并不代表就是真的没希望了,不想活了……”
晏为炽眼底乌云密布:“这他妈怎么就扯到不想活上面去了?”
陈雾把被他攥着的西装外套慢慢抽出来:“阿炽,你别只听一部分。”
晏为炽松了松泛青的五指,手掌盖住眼帘陷入沉默。
黄遇都不敢瘫了,他正儿八经地坐着,心里很吃惊,炽哥这哪像是有腻的一天啊。
在乎到什么程度,才会连一句废话文学都听不得。
黄遇起身走开,回来时拿了个果盘:“二位吃点樱桃。”
陈雾拿了个给晏为炽,晏为炽没反应。
要是平时,晏为炽等不到陈雾第二次递,这次却又往他搁在桌边的那只手上送了送,他张开了掌心。
樱桃落在他手上,盘子里最大很漂亮的一颗。
晏为炽放进了口中。他不是脆弱矫情,他是想到了陈雾的那段感情,想到了季明川真假不明刺激他的那些话。
幸幸苦苦的赶路过来,满心欢喜,对人生充满了新的期待,结果却是目睹恋人背叛,被分手,当时的陈雾有没有人可以说说话。
怕是没有。
陈雾在春桂人生地不熟的,那时候他能找谁。
晏为炽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陈雾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跟季明川散伙的几天后,还是十几二十天后,或者更久。
要问吗?
算了,不问了,真他妈烦。
。
晏为炽才吃完,手上就被放了一个樱桃,陈雾没看他,话是对黄遇说的:“覃小姐跟你的气场很合。”
“能撑场面。”晏为炽倦淡地附和了句。
黄遇吊儿郎当:“爹妈选的嘛。”
说实话,他的配偶栏只要不是小禧,其他谁都行。
因为从小到大家里一直给他灌输“姜家女儿”是首选的想法,还要他去春桂想办法把人追到手,吓死个人。
宁愿要在外面玩得嗨的,也不敢跟殿堂级恋爱脑过。
一盘樱桃被三人清掉了一半,黄遇吐掉核,指指炽哥面前的酒: “怎么样啊,这次的新品。”
晏为炽道:“不错。”
黄遇神采张扬,炽哥接触过的酒多嘴刁,他这个评价相当有含金量。
“对了,三楼洗手间是什么情况?”黄遇暧昧道。
晏为炽:“信息上不是有?”
黄遇瞟陈雾:“我说的是你们。”
“我是去尿尿的。陈雾说。
黄遇歪嘴一笑:“炽哥你也是啊?”
晏为炽:“不是,我去看风水。”
黄遇:“……”
黄遇又被父亲叫走了。
酒会散场,覃小姐提了一个礼袋过来:“他腾不开身,托我来送你们。”
“不用送了,我们自己去停车场。”陈雾接过礼袋。
覃小姐道:“那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陈雾把礼袋给晏为炽,晏为炽挑眉:“酒能有多重,自己提不动?”
“每次东西不都是你拿的吗。”陈雾呆了下,“那我拿吧。”
晏为炽差点笑出声,这就是习惯。他拎过礼袋:“走你的。”
他们在停车场碰到了余家的车。
余盏在酒会上不方便跟他们说话,专门在停车场等。
一见到陈雾,余盏就朝助理伸手。
精英范儿的助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待机状态。
余盏把手抬了抬。
助理给他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往上折。
“文件袋!”余盏无语。
助理这才领悟到老板的心思,他从车上拿了公文包,在包里找出一个文件袋。
余盏递给陈雾:“这是一月要考的几科三年内的试题。”
陈雾推眼镜的动作停了停:“我已经做过了。”
余盏失笑,都等不到回大院,直接就在酒会收场后给,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他可惜道:“都是打印好的,只能丢碎纸机了。”
陈雾考虑道:“我再做一份吧,就当是巩固。”
余盏微笑:“可以。”他把文件袋递过去,一只手伸过来,比陈雾的手宽大许多,满是年轻人的锋芒毕露。
“贤侄,小雾,你们要去哪。”余盏问道。
陈雾说:“回家啊。”
余盏无声重复:“回家……”真是两个能让人身心舒坦的字,他露出酒窝,“那你们先走。”
不多时,比亚迪以稳重的速度开了出去。
余盏久久没有收回视线:“我要不也买辆比亚迪。”
助理拿着手机去一边,回来汇报道:“余总,比亚迪定好了。”
余盏:“……”
回去的路上,晏为炽把刷到的新闻给陈雾看,“注意到余盏身边那位女伴了吗,是他的商业联姻对象。”
陈雾等红绿灯的空隙打量了几秒,诧异道:“余老先生说他们家不联姻。”
“还人情帮忙。”晏为炽察觉出不对,“上次你去新碃给我打电话问我会不会联姻,就因为那老头说的?”
“没有说,是我想的,就问了问你。”陈雾趴在方向盘上,看人行道上的人间百态一角。
晏为炽不信,哪来的无缘无故问他这方面的事。
老头挖他墙脚?
晏为炽服了,根据他恶补的恋爱知识,老头这手能掀起蝴蝶效应。
要是听完以后憋着自己脑补胡思乱想,势必会产生误会,从而引发一系列本来可以避免的风险。
幸好陈雾没有藏在心里,直接就问他了。
晏为炽把手机上的新闻链接复制下来,发给老头。
余老看到以后南瓜子都磕不下去了,当即找他老子算账:“你小儿子在我伤口上撒盐,你也不管管?”
那头隐约有撞钟声,悠远而古寂。
“装模做样!”余老挂了。他捡起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南瓜子,寻思明儿也抄点佛经。
黄家的礼袋里有一瓶圣瑞的新品,一瓶圣瑞最畅销系列里的国王,还有一瓶是几十年的白兰地。
陈雾没拆包装,整个放到了空荡荡的酒窖里。
酒窖很大,两面都是一排排的酒柜,正对着门口的那面也是酒柜,斜梯状的。
屋顶是一盏欧式大灯,酒窖中间有个品酒桌配两张皮椅,一个烛台。
三瓶酒放进来还是空。
陈雾到门口喊:“阿炽,我把餐厅那箱牛奶放这里面吧。”
“随你。”晏为炽进了书房。
夜半三更,陈雾起床喝了点水,床上不见晏为炽的身影,他那头都是冰的。
陈雾走出卧室,沿着微弱光亮去书房,敲敲门:“阿炽?”
里面没有应声。
光是从门缝里泄出来的。
陈雾拧了拧门锁,打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很静,晏为炽坐在偌大的书桌后面,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从门口延申到书桌这边,晏为炽的神经末梢倏地一抖,他瞪着不知何时进来的人关掉笔电,举止有一丝微妙的慌张。
陈雾被他的举动给弄的有点懵:“你在干什么?”
晏为炽面不改色地端起水杯,发现里面没水了,他来了个无实物表演:“学习。”
“学校课程这么大压力啊。”陈雾奇怪地说,“嘉钥不是国外的教学节奏吗。”
晏为炽放下水杯:“查过?”
陈雾抓了抓又长了不少的头发:“我哪里能查到这些,潜潜告诉我的。”
晏为炽白高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