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离开后他们后悔了(136)
席余馥在牢笼中变得面无可憎,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而她的小孩,倔强地挺着脊梁,做到了她曾经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这一刻,席余馥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失败。
做小孩,她不自由不快乐。
做妻子,她痛苦不堪。
做母亲,她的小孩只想离开她。
最重要的是,她忘记了曾经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和期待。
沙发上的手机不断响起新消息提示音。
屏幕上,银行入账短信一条接一条:[尾号XXXX账户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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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不远处的逃生通道里。
郁寻春和宴青川并肩坐在楼梯上,郁寻春翻遍了自己所有的银行卡,不断给席余馥转着账。
宴青川坐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问他到底要给席余馥转多少。
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从病房出来,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直接拐进了楼道间。
一进门,郁寻春便转身将他抱住。
宴青川任由他抱着,但没多久,郁寻春就松开了他。
“不抱了吗?”宴青川说。
郁寻春看着他,本来推起唇角要笑一下,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笑不出来了。
脸侧的红痕看着很刺眼,郁寻春摸上去,也不敢使劲:“痛不痛?”
宴青川摇头:“没什么感觉。”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替你妈妈?那我不接受。”
“不是。”郁寻春在台阶上坐下,拍了拍身侧,“因为让你陪我来,导致你受伤,我是因为这个向你道歉。”
“好,那没关系。”
郁寻春轻轻笑了下。
宴青川认真看着他:“真的没事了吗?”
郁寻春手肘架在膝盖上,掌根托着脸:“我以为我会很痛苦,但实际上除了一开始有些情绪失控外,我好像还好。”
“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他对上宴青川的眼睛,“在来的路上我控制不住地反复去想,闪回到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里,但越是想这些,我好像越没有办法挣脱开。
“白尧说,这是因为人类有时候会在痛苦中感到安全。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但用这个逻辑,那些回忆可能也确实会加深我对她的感情。爱、恨、期待还有失望,所以我才很难在她面前保持理智。”
“谢谢你。”郁寻春握住宴青川的手。
虽然宴青川因此而受伤,但郁寻春还是庆幸宴青川在他身边。
他就是郁寻春的锚点,在他濒临失控,差点被那些负面情绪所吞没的时候,一次次将郁寻春拽了出来。
不然郁寻春大概没办法那么快抽离。
也没有办法下定决心,要彻底斩断他们的关系。
郁寻春甚至有点想要谢谢席余馥。
谢谢她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偏激固执强势,让他彻底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他躲起来不见面就能解决的。
“我并没有做什么。”宴青川说,“你应该谢谢你自己。”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
他光是存在,光是呼吸,都能给予郁寻春力量。
郁寻春无声地笑了笑:“好,也谢谢我自己。”
虽然郁寻春现在已经很少给别人写歌了,但版权费仍然是他当前收入的大头,再加上吕攀那边结给他的款项,也有几百万。
他全部转给了席余馥。
做完这些,郁寻春起身拍拍裤子,朝宴青川伸手:“走吗?”
宴青川扣紧他的手站起来。
两人也没去坐电梯,就一节节踩着台阶往下,宴青川打量了郁寻春好几次:“真的没事吗?”
他恢复这么快,反而让宴青川有些紧张。
“真的没事。”郁寻春说,“你当时的话对我帮助很大。”
“什么话?”
“你让我别被她带着走。”
这句话让郁寻春意识到,和席余馥在一起时,他更像是一面镜子。
他被她激怒也好,委屈也好,生气也好,这些情绪,都不是他的,是席余馥的。
当郁寻春不再承担她的情绪时,她就“发疯”了。
才有了宴青川被砸脸的那一幕。
郁寻春说:“回家路上路过药店买支药膏吧。”
“这需要什么药膏,”宴青川不怎么在意,“不痛不痒的。”
走出住院部大门,两人都发现楼下多了一个人。
简司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和郁池夏在旁拉扯。
看到他们,郁池夏立刻挣开简司州的手走过来,而因为有宴青川在,简司州不仅没有上前,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像只见到天敌的耗子。
郁池夏挡住了两人的路:“大哥,可以聊聊吗?”
郁寻春和郁池夏并没有什么好聊的。
郁池夏以为他会一如往常的拒绝,或者说,他希望郁寻春像以往那样用一副厌恶和烦躁的表情,拒绝他。
那样才会让他安心。
但从郁寻春出现后,郁池夏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特别是当他看到郁寻春平静地从楼上下来时,这份不安达到了顶峰。
他以为至少他会看到一个崩溃的郁寻春。
就像上次在咖啡厅那样。
可惜郁寻春并没有让他如愿。
他静静看了郁池夏两秒,又看了眼宴青川,复而问:“你想聊什么?”
郁池夏狠狠一窒,眼眶立刻就红了,想去拉郁寻春的手,看起来非常卑微:“哥,你能不能不讨厌我?”
郁寻春甚至都没有甩开他的手:“可以。”
郁池夏立刻不说话了。
他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郁寻春等了片刻,见他没了下文,抽出手离开了。
等他们两人走远,简司州才凑过来,有些不爽:“你怎么没把郁寻春留下?”
话音刚落就被郁池夏掐住了脖子。
郁池夏表情有些狰狞,双手的力道收得很紧,简司州的脸瞬间就红了,气管被他拇指狠狠压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疯狂抠着他的手。
就在他以为他要被郁池夏当街掐死的时候,空气猝然涌入。
简司州不停地咳嗽:“你……你疯了!”
“没错,再往我面前凑,我真的会杀了你。”郁池夏面无表情地歪了下头,又突然笑起来,“听懂了吗,简哥。”
简司州惊魂未定,一边护着生疼的脖子,想发火又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指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他去找席余馥了。
但郁池夏知道他怕是要失望了。
郁寻春不回家,他能派上什么用场。
郁池夏低头点烟,打火机却几次都打不燃。郁池夏狠狠往地上一砸,打火机盖直接砸断,飞进草丛中。
他破防了。
因为他不仅得不到郁寻春的喜欢,现在连厌恶都没有了。
至少讨厌代表着,他在郁寻春生命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郁池夏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他困兽一样在原地打转,而后一脚踢飞了脚边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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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原谅他吗?”
坐上车,宴青川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什么?”郁寻春系着安全带抬头,反应过来,“哦,因为我觉得他应该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不过我现在确实不讨厌他。”
宴青川看他,郁寻春想了想:“也不是不讨厌,怎么说呢……应该是我觉得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连席余馥都不在意了,又怎么会去在意郁池夏。
他也不想表现出自己好像还会被他影响的样子。
宴青川在红绿灯间隙伸手揉了揉郁寻春的发顶。
很意外。
他以为今天会是郁寻春全线崩溃的一天。
但他并没有。
他崩溃了,但他极快速地调整好,走出来了。
他比宴青川想的,还要更坚……不是坚强,是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