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离开后他们后悔了(57)
两人对视,郁寻春从脸一路红到脖子根,浑身的毛都炸了:“谁让你进来了!”
宴青川从善如流关上门。
郁寻春拽下帽衫,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叩叩叩——
宴青川的声音响在门外:“寻寻,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郁寻春瞪着门,就好像隔着门能把宴青川瞪穿一样。
脸上的热气还没散,他语气不善:“不可以。”
叩叩叩。
“那现在可以了吗?”
“不可以。”
叩叩叩。
“现在——”
郁寻春唰的拉开门:“你烦不烦。”
他转身回去,也没关门,宴青川跟着进来:“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还没好。”
郁寻春抿着嘴没说话。
看着大开的衣柜和床上凌乱的衣服,宴青川懂了,但他也没多说什么,走过去从衣柜里取下一件鹅黄色的帽衫。
这件衣服是他买的,买来郁寻春还没穿过,太嫩了,这个颜色。
像是那种七八岁的小朋友穿的。
郁寻春一看就皱眉:“我不要。”
“游乐园诶,”宴青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当然得穿得活泼一点了。”
郁寻春看着他身上没有换的西装:“你穿这样说这话合理吗?”
宴青川握拳装模作样在嘴边轻咳了下:“因为我是大人。”
“我难道就是小孩儿?”郁寻春磨牙。
宴青川掏出他的入场券,上面写着仨字儿——亲子券。
郁寻春:?
宴青川直接把帽衫套郁寻春头上:“寻寻,委屈你当天小朋友了。”
“不是……”
郁寻春还想挣扎,已经被宴青川拎着两只胳膊塞进了袖子里,衣摆往下一扯,郁寻春像个刚出生的小鸡崽子似的。
郁寻春指着入场券上面“仅限一米二以下儿童使用”的话,对宴青川道:“你是真没看见,还是你觉得检票员也看不见?”
宴青川将入场券塞进口袋:“我自有办法。”
他伸手去摸郁寻春乱糟糟的头发,被后者不爽地拍开。
郁寻春满脸写着不高兴,但身上的衣服到底没脱。
宴青川给他搭了一整身,外面选了件白色羽绒服,下身是浅色牛仔裤,两人站在镜子前,他说:“像不像?”
郁寻春扒拉着头发:“像什么?”
“爸爸和儿子。”
“……”郁寻春动作一顿,转身回屋,“不去了。”
“那可不行。”宴青川笑着把人拖出了门。
而他所谓的自有办法,就是在入园前掏出两张成人票。
即使郁寻春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控诉:“你骗我?”
“我逗你,”宴青川毫不掩饰,“说什么你都信,被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怎么可能,”郁寻春小声挽尊,“我那是配合你。”
游乐园里人很多,大人小孩,过节的朋友情侣,郁寻春走了几步,被打闹的小朋友撞了下,年轻妈妈跟在后面喊着危险别跑,年轻爸爸向他道歉。
这会儿玩了一整天的人蜂拥出园,像他们一样赶夜场的人排队入园,入口处人山人海,有点碰撞在所难免。
郁寻春摆摆手:“没事。”
空中的手蓦地被人握住,两人刚从车上下来不久,手都暖,宴青川的掌心热热的,很干燥。
“你干嘛?”
宴青川牵着他往园内走,“人多,一会儿又被别的小朋友撞飞了。”
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气球,一撞就飞。
郁寻春挣了两下,没挣开,宴青川反而握得更紧了:“抓紧点,不然一会儿你走丢了,我就只能去广播找你了。
“‘寻寻小朋友,你的家长在哪里哪里等你’,你想听到这样的广播?”
掌心和掌心贴在一起的感觉很奇怪,热的,潮的,无意间按在手腕处的指腹下,好像都能感受到跳动的脉搏似的。
“我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丢?”两人站在人群里本就醒目,牵上手之后更吸引人目光了,郁寻春感觉周围人都在看他们,浑身都不自在,“你松开。”
宴青川垂眸,郁寻春脖子上围了条粉蓝色的围巾,毛茸茸一团,半张小脸都陷在里面,正在奋力和他的手作斗争。
半低着头,耳尖是粉的。
“好吧。”宴青川松开他。
温暖干燥的手撤离开,冷空气窜进掌心,郁寻春愣了下,心里也莫名空了下。
不太高兴反正。
他在衣服上蹭了下手,说不清那点烦躁的情绪从何而来,抬头时眼前却没有宴青川的人影。
“宴青川?”郁寻春环顾周围,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头顶。
宴青川那样鹤立鸡群的一个人,如果在,一眼就能看到。
园内四处挂着彩灯,小朋友举着会唱歌的气球,游人头上顶着各种小发箍,旁边的彩车唱着圣诞节的歌晃晃悠悠穿过人群。
哪里都没有宴青川。
郁寻春有点慌:“宴青……”
“在这里。”
手被抓住,郁寻春回头,宴青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往他手腕上系着东西。
“你看,我就说要走丢吧。”宴青川将扣腕的另一端扣在自己手腕上,将手抬高,郁寻春的手也被拉至半空。
儿童牵引绳。
“我只是去买个东西就差点找不到你,”他晃晃绳子,“这样总行了吧?”
郁寻春过了半晌捂住脸。
他说不上自己刚才的心慌和此刻的安心从何而来。
宴青川问:“怎么了?”
郁寻春默默:“有点丢脸。”
儿童牵引绳,实在丢脸,还不如牵手呢。
宴青川轻轻哼笑,像是在说“现在嫌丢脸,晚了”一类的。
郁寻春拿围巾捂着脸,两步迈入人群中。
之后他便开始反复经历嫌弃宴青川要玩的游戏幼稚,要走人,然后后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牵引绳在两人之间拉出长长一条线,最后郁寻春受不了别人打量的目光觉得万分丢脸,而不得不妥协,这样的戏码。
特别是两人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一个小孩儿指着他说:“妈妈,那个哥哥跟我一样也容易走丢吗?”
小孩儿的牵引绳是胸背。
郁寻春:“……”
这下围巾把他整张脸都裹住了。
就露了双眼睛。
“你这是什么造型?”宴青川转头,摘下围巾,将手里的猫耳发箍别在他头顶。
郁寻春扒拉,宴青川按着他的手不让动,勾着脖子把人塞进旁边的大头贴相机里。
他自己戴了一对狗狗耳朵的。
选的相框都是又粉又花的,郁寻春都不想吐槽了:“宴青川,你好幼稚。”
“怎么能叫幼稚呢,”宴青川的下巴在郁寻春头顶,他抓着郁寻春的两只食指,戳了戳他的脸,“所谓的大人不都是社会定义的吗,笑一个。”
郁寻春对着镜头笑了下。
咔嚓,这瞬间定格下来。
宴青川又拉着他换了个姿势:“五岁六岁,你是小朋友,二十五六岁你依旧可以当小朋友。”
他在镜头内和郁寻春对视:“对小朋友来说,享受当下就好了,哪有什么幼不幼稚。”
郁寻春任由他摆弄,没反驳。
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知道小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没有当过无忧无虑只知道享受快乐的孩子。
“寻寻,”宴青川理了理他的头发,弯腰取出打印好的大头贴,“你今晚开心吗?”
一式两份的大头贴,宴青川递给郁寻春一份。
小小的照片里,两人换了好几个姿势。
照片上的郁寻春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