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106)
宋祁韫也很认可这四字,称赞崔荣的到来,给大理寺带来了希望,也给他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崔荣很惊讶他那么说宋祁韫“冷”,宋祁韫竟不气不恼,对他回以如此大度地称赞。
“宋少卿别误会,我开始那一句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我呢是想夸您,该冷的时候就冷,铁面无私,才当是当之无愧的大理寺第一铁面神断。”
如此甜美的恭维之言,宋祁韫听后会不会贼高兴?更多加赞美他几句?
然而事实是:宋祁韫竟毫无反应,仍旧冷淡地板着一张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再观他身边的人,对他的这种反应也丝毫不惊讶。
什么意思?为何不继续夸他了?莫非他对他的那句赞美只不过是在完成任务?
“崔寺丞既已上任,这最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宋祁韫将一封问题帖交到崔荣手上。
“这是什么?”
“这是接下来你去礼部尚书府将要问吕尚书的一些问题。”
京城人皆知,礼部尚书吕渠武是最难对付的刺头。
第66章
崔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宋祁韫夸赞自己的目的,竟是为了把他架上高处,让他去做最难做的活儿。
“秦少卿明知吕尚书什么性情,竟让我自己去?我刚上任,根本不了解情况。”
“所以备了问题帖与你。”
比起崔荣充满情绪激动地质问,宋祁韫的回答相当冷静,仿佛在故意印证崔荣说他“面冷心冷”的话。
崔荣捏紧手里的帖子,面色很沉,显然他十分不爽宋祁韫的安排。
崔荣唇角嗫嚅,正要措辞拒绝,宋祁韫先于崔荣开口。
“崔寺丞有圣人钦赐的大理寺寺丞身份,吕尚书亦是博物通达之人,岂会不给崔寺丞几分薄面,配合案件调查?”
“去就去。”崔荣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尉迟枫有些担忧:“听闻他出身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百年门阀世家,虽不比前朝那般兴盛,但实力仍然可怕,是豪强中的豪强。
“听说崔氏七品官比寒门出身的三品大员还要风光。”白开霁跟着表达担忧。
沈惟慕打开纸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白色的奶棒送进嘴里,连吃了三块。
“你们谁瞧见我放在桌上的羊奶棒了?那是送给郑公家狗吃的,我就去了趟茅房,把东西放在桌上了,咋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李超四处打探问询,声音高了点,就传到了屋里。
众人一下子从为宋祁韫担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齐刷刷地看向沈惟慕。
沈惟慕还在往嘴里塞奶棒,发现大家在看他后,他吃奶棒的速度更快了,似乎很怕有人跟他抢。
白开霁:“二三,你吃的……不会就是李超口中说喂狗的羊奶棒吧?”
“不知道,但挺好吃的。”沈惟慕抓起余下的奶棒就走,“我去文思院了。”
李超人就站在院中,眼睁睁看着沈惟慕抱着他说的羊奶棒与他擦肩而过,匆匆离开,消失不见。
“他?这?”李超不知该谴责沈惟慕拿走他的羊奶棒,还是该提醒沈惟慕吃了他准备的狗食。
就在李超犹豫的片刻,沈惟慕人已经走远,不见踪影。
宋祁韫问李超:“你把羊奶棒放在谁桌上了?”
李超回忆后恍然大悟,一脸哭笑不得地忏悔:“我的错,当时突然腹痛,我好像随手放在沈监察的桌上了。”
众所周知,沈二三的桌案上常被大家投喂的吃食。必定是刚才他发现桌上有一包东西,便直接打开来吃了。
“你完了,给二三吃狗食。”陆阳劝李超好自为之。
李超吓坏了,委屈地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这可怎么办哟,沈监察可是沈府尹的儿子,我、我、我得罪不起。”
“你如果不想得罪他,目前只有一个办法。”白开霁安慰地拍了拍李超的肩膀。
“什么办法”李超请白开霁一定要帮自己。
“再多给他做几包。”
李超吃惊地“啊”了一声,引来宋祁韫、尉迟枫等人的笑声。
……
沈惟慕到了文思院后,就被一名圆脸小吏领去了档房。
“大理寺就派你一个人来查这事儿?”
圆脸小吏见沈惟慕身披的斗篷料子很普通,头戴着帽子,畏畏缩缩低头,便没把他当成人物。
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来这,身边至少会跟一个人。
见沈惟慕点头后,圆脸小吏更无所顾忌地直言:“你们大理寺可真小瞧我们文思院!诺,里面那四排案卷都是,你自己慢慢查吧,个把月的时间应该够你用了。”
圆脸小吏说完就飞快地退出档房,跑去跟另一名小吏说闲话,抱怨大理寺在这么晚还来人。
“不然这时候我们都该下值了,可以吃饱饭躺床上舒舒服服睡觉。”
“咱们不去帮那位一起找?”
“帮什么帮,文思院每月入档的记录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要找到所有琉璃宝珠鎏金簪的去向,每个月出库的饰品器物数量那么多,一条条查,眼睛看瞎了都未必能找到齐全了。
你今晚不睡了,打算陪他熬一宿?”
“我可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少说话,少管闲事,咱睡觉去,早上再来就行。”
圆脸小吏打了个哈欠要走,忽然发现自己的同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惊讶地看着档房的方向。
“怎么了?”圆脸小吏跟着看去,就见那穿着斗篷的少年已经出来了,手拿着六本册子。
“找完了,你们可以锁门了。”沈惟慕一手三本,错位成扇形,向两名小吏展示了六本册子的封皮后,就捧着册子走了。
圆脸小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问同伴可看见他拿走的哪儿六本没有。
“啊?没注意,我光顾着震惊了。你不说要查个把月才行吗?他怎么的刚进去就出来了?”
“我哪儿知道!可能碰巧了!”
“碰巧拿对了六本?”
“哎呦,这会子管他怎么拿的,先追人要紧。”
圆脸小吏刚才也只顾着震惊,没去记是哪儿六本。这可不行,明早主簿问起来,他答不上来会挨板子。
小吏赶紧去追那穿青斗笠的少年,他一路狂奔,跑得飞快,气喘吁吁,额头都出汗了,竟没追上,在马棚处扑了空。
当下他就只有一个选择,去大理寺问。他这等微末身份的小吏,自是没资格擅自用马,须得步行过去。文思院与大理寺衙门距离极远,需要步行一个半时辰才能到。
小吏直呼自己倒霉,之前居然口出狂言,觉得大理寺的人不自量力,瞧不起文思院。这下好了,反而是他不自量力,要为自己的无知狂妄付出徒步半宿的代价。
宋祁韫拿到沈惟慕递来的档案册子时,很惊讶沈惟慕如此之快,便问他怎么查的。
沈惟慕掏出八卦图——
宋祁韫扶额,“懂了,你算的,那你这八卦图还真是无所不能。”
虽有怀疑,但也想不到别的缘故,总之能解当前的燃眉之急就是好事,宋祁韫便也不深究了。
宋祁韫翻开册子,在三月初三太后踏青宴那一页的赏赐名单里,找到了吕渠武妻子郑夫人的记录,获赏十二根琉璃宝珠鎏金簪。
算上其它五本册子上各种名目的赏赐记录,四月内,琉璃宝珠鎏金簪被一共赏赐出去了三百六十八根,涉及七十多位官眷贵妇。
出于查案的直觉,宋祁韫觉得贾二手里的琉璃宝珠鎏金簪必然与吕渠武的妻子有关。
“让崔寺丞去早了,没把这问题写在问题帖里。”白开霁遗憾道。
陆阳哼笑:“你还真以为他能在吕尚书那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信不信他去也是白去?”
“不能吧。”白开霁相信宋老大的眼光。
陆阳感慨白开霁真是一点都不懂官场的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