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的酒厂二周目(336)
“吉敷康介。”
伊达航心里顿时翻江倒海。
萩原研二则毫无笑意地扯起嘴角,
一切都连上了。
为什么吉敷康介私下做人体实验这么大的事情却没传开,为什么吉敷康介能从警察追捕下逃出,又进入组织。
在组织和加宫家的博弈里,小阵平甚至算不上一枚棋子。
他只是倒霉到被吉敷康介盯上,又在吉敷康介进入组织后,被当做“礼物”献给组织,从此步入地狱。
“这件事的全貌,我也是后来才慢慢拼凑出来的。”
加宫澄仿佛陷入了回忆。
“父亲一开始很愤怒,很焦虑,我在家时不时能听见他打砸东西的声音”
“母亲不断参加各种宴会,有时候带着我,我看见她不断地和各种人聊着我听不懂的话,谈下一笔笔交易。”
“但突然某一天,父亲升职了,母亲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之前他们一接到那边的电话就会紧张,但从父亲升职起,他变得很喜欢和那边的人交流,脾气也温和了许多。”
“我有天晚上,从书房经过,听见他和母亲说,只要这件事不出差错,四十岁之前,我大概还能再往上走一步。”
加宫澄眼睫毛颤了颤,
“第二天,他就让我开始关注松田君在校内的状态。但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却完全不知道。”
病房许久没有声音。
萩原研二盯着又一次熄灭的手机屏幕,“加宫叶生呢?”
“叔叔……我没想过你会主动找我联系叔叔。但你的运气很好。”
“叶生是家里唯一一个,对组织毫不知情的人。”
被蒙着眼的加宫正司声音沙哑,竭尽全力忽视贴着他的脸划过的冰冷锋利的金属,
“叶生太固执了,就算是我,也不能接触他病人的病历。但是幸好他不太会防备家里人,尤其是小澄,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就能让他帮上忙。”
“但七年前,他发现了组织的痕迹,想告诉松田阵平。那个组织想杀他,我花了大代价,才把我这个蠢得有些天真的弟弟保住。”
加宫正司疲惫道,
“我当初既然保住他,现在怎么可能杀他。我也想知道是谁动的手,但为了加宫家,我不能再查下去了。”
他像是在真情流露,但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变声器干扰的粗糙声音反而讥笑,
“我还以为你怕查到那个组织上,让他们认为你怀恨在心?”
加宫正司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从加宫叶生死亡开始,他和组织就没办法在继续合作了。
别说他对弟弟的感情还没有消磨完,就算他能装作没有这回事又怎么样,如果真是组织动手,意味着叶生可能想对外传出什么消息。
组织既然杀了加宫叶生,又怎么会相信他能毫无怨恨地继续合作。
绑架他的人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你刚刚说的那个松田阵平,你们就这样盯着他盯了十来年?我不相信,谁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加宫正司这几个小时已经被对方不带伤口地折磨得快疯了,听见他不信之后,整个人都哆嗦一下,
“真的。那位先生自从成为组织首领后,给我们的令就是定期身体检查和持续性观察,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男人没有接着问,空旷的室内响起手机按键声,像是在和人发邮件,
加宫正司很麻木,这段时间他已经不知道听见多少次类似的声音。
这个人每次收发邮件之后都会转变话锋,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背后有人似的。
果然,男人的反驳姗姗来迟,
“松田阵平死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和你们没有关系?”
“他的死是意外,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我们真要杀他,为什么不在他上警校之前杀。让一个普通人意外死亡和杀一个警察来比,难度和影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你说的对,那接着说加宫医生。”
审讯他的人像是终于相信了,但紧接着收到封邮件,态度又是一变,蛮横粗鲁地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
“不对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松田阵平是个警察,你们就随便他上警校了?”
那是你想起来的吗?
东一下西一下毫无重点的问法和狠戾的手段,让加宫正司心里完全没底,摸不准对方和他背后的人到底是哪一路。
“松田阵平身边有人盯着。”他有心试探,却到底不敢撒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松田阵平身边多了一批人。”
现在想起那几年来,加宫正司还觉得像是见了鬼一样,
“那些人其实根本不靠近松田阵平,却二十四小时轮班制的清场筛查,将松田阵平的一切信息封锁在一定范围内,像是早就知道有人盯着松田阵平。”
“别说他进入警校,他在大学期间的情况我们都没办法查得太清楚。”
男人像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这回没等到邮件过来就自己发问,
“那个组织呢,难道他们不管?”
加宫正司迟疑,
“那位先生似乎早有预料,再加上叶生和松田阵平的联系还算稳定,并没有说什么。”
男人刷刷刷按下手机按键,嘴上随口地问,
“那个松田阵平呢,就老老实实的一直留在神奈川和东京,哪都没去过?”
第260章
松田阵平22岁以前的行动轨迹, 没有人比萩原研二更清楚。
萩原研二曾经如此自信,但是这种想法早已经彻彻底底被打破了。
他现在听加宫澄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尽,却毫不惊讶的发现,他的心情居然可以说得上镇定,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加宫叶生……是自杀吗?”
加宫澄目光垂落,
“叔叔和我出事,才能让父亲、加宫家和组织彻底断开。”
萩原研二感觉力气被人一点点从骨头缝里抽出:
“一个月前我去见他,他从我的话中察觉出那个组织的存在,才做出这个决定?”
加宫澄成摇摇头, “你没必要这么想。”
“你可以当做是组织下的手,就像是我父亲一样。父亲不会再相信组织,组织也不会相信父亲。找到我父亲后, 他除了全心全意配合你们, 没有第二条路。”
“……”
萩原研二从病房中走出,沿着走到电梯间的玻璃窗边, 向下俯瞰熙攘的车流和渐亮的街灯,加宫澄话却在耳边反复回荡。
“我知道你想说,叔叔那天本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是叔叔, 还有我,唯独没有办法向你求助。”
加宫澄声音像是久久不散的风,
“其实叔叔很高兴你那天来见他。他看着你和松田君长大,既内疚当年无知无觉做了帮凶, 又后悔一直拖着不敢松田君说出真相。到松田君去世, 他更不敢再和你见面……他这些年, 一直很痛苦。”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萩原研二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转头去看, 却在对方在他身边站住时开口,
“你真以为你是靠自己躲开检查混进来的?威士忌,你能上来是因为我还在和你合作。”
萩原研二心情不好,说话都直白不少,“所以别用枪指着我,如果死了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那位先生希望把加宫正司处理掉。”
“他还真的不在组织手里?”萩原研二按按眉心,却不甚在意,“我等下上报人手不够,申请增派。你跟着一起去找,到时候自己处理。”
窗上映射的模糊人影将枪放了下去。
萩原研二正要说话,却听见长谷川和辉再次开口,
“白兰地在哪?”
萩原研二猛转过头,露出真切的错愕:
“你们联系不上他?”
萩原研二心头猛跳,白天那种倏忽而现的不祥预感又一次漫了上来。他没有立刻拿出手机,而是审视着长谷川和辉,像是在估量他的话是真是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