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明君!(6)
在第一个谶言应验的基础上,观星司又开始给原主扣帽子,也难怪狗皇帝听了观星司的话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儿子丢到这里。
曲渡边问脑海里的模拟器:“除了你这个怪东西外,这个世界,还有神神鬼鬼超自然力量吗?”
[无。]
曲渡边挑眉,模拟器回答问题的规律他还在摸索,看来平常没事的时候可以找这家伙聊聊天。
没有超自然力量,所以那观星司就是骗人的喽,云妃恐怕不是难产而死那么简单。
谁会是幕后之人呢?
一个得到了帝王之爱的宠妃,又生下了可以巩固地位的皇子,怕是会对任何一个有望皇位的皇嗣产生威胁。
据他所知,他是便宜爹目前最小的孩子,他上面还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
范围真的很广啊。
他又想起来那天借由太医院之手送来的药,心中多少有了计较。
毕竟等他到了三岁,按照观星司之前的谶言,他母妃已经成功投胎转世了,他就不用继续守孝。
有人怕他那便宜爹想起他,见他在这里待了快三年都不死,才急了,要对他下手。
所以,是谁要对他下手,谁就是害了云妃的人。嗯……起码有六七成可能,话不能说的太死。
原主在春夏交接、百花盛开之际出生,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是他三岁生辰。在这期间,幕后之人或许还会出手。
这次他避过去了,下次、下下次就未必。
整个皇宫能护住他的只有他那便宜爹。
叶小远不知道他隐晦说的、觉得小殿下听不懂的那些,已经被曲渡边扒皮拆骨连肉渣都扒拉出来细细研究了一遍,甚至察觉到了他们现在的危机,开始考虑着怎么解决。
他现在这具身体太小,沉思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可爱。
曲渡边脑子里鬼主意转了好几圈,一脸天真的抬头,“叶伴伴,我好像听不太懂。”
叶小远自然而然掠过这个话题,“听不明白没关系的,以后进学识字,殿下会变得越来越聪明。”
“叶伴伴,我想多知道些母妃的事情,她长什么样子呢?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什么样的发饰,她跟父皇怎么相处呢……”
在小孩一叠声的询问里,叶小远脑中也不禁想起了以前。
“殿下的母妃,跟京城的贵女娘娘们,都很不一样,她是持剑侯独女,和当今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持剑侯徐劲,自打先帝时期就立下赫赫战功,戍守北疆三十余载。持剑侯只娶了一位妻子,恩爱非常,两人此生只育有一女,如珠如宝的放在掌心。
持剑侯没有儿子,爵位一代而终,就算手握兵权,对皇位也造不成威胁,是以先帝也乐意对持剑侯独女多几分照拂,经常召进宫中以示恩宠。
这位小姑娘,就是原主的母亲,名叫徐月清。
徐月清在京城长到了七岁上,和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崇昭帝已经结下了玩伴的情谊。
后来,北疆动荡,一向宠爱幼女的持剑侯却一反常态,坚持把女儿带去了北疆,这一走,就是十年。
再回京城,正是十七岁。
徐月清长得很美,身材窈窕,身上有种京城贵女们没有的飒爽英气,一场马球会后,很快就吸引了全京城未婚男子的目光,一封封宴会的请柬雪花一样涌入持剑侯府。
但没多久,徐月清和微服出宫的崇昭帝再次相遇,青梅竹马之情变□□慕之意。再之后,一纸圣旨,徐月清成了大周的云妃。
从此盛宠三年,直到诞下原主,难产而亡。
叶小远还在感叹:“……当时,不知道多少京中男儿心碎,多少人羡慕娘娘的恩宠。”
曲渡边听完,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疑问。
云妃,真的爱皇帝吗。
见过了自由的人,能心甘情愿在牢笼里和其他女子共享一个丈夫?
不过云妃已死,这个疑问没有谁能解答。
一主一仆一个讲一个听,氛围正好,外面的温小春忽的敲门进来,“殿下,叶公公,外面来了个宫人,说是送炭火的。”
“送炭火?”
曲渡边跟叶小远对视一眼,俱是纳闷。
他们这居安殿居然还有人记得送炭火?
曲渡边:“去看看。”
他牵着叶伴伴的袖子,小短腿艰难跨过了门槛,瞧见了外面院子里来了两个杂役太监,一个年老,一个年少,各自担着两小桶炭火。
四桶炭火里,有一桶银霜碳,一桶红罗炭,还有两桶黑炭。
分量不多,但足够叶小远惊喜了。毕竟银霜炭和红罗炭都出烟少,都是可以在屋子里点的。
“见过小殿下。皇后娘娘仁德,今年冬天冷,就都给各宫添了份例,”老太监笑眯眯说,“越近元节越冷,各宫收了炭火,都添添喜庆。”
曲渡边的个头只比桶高一点,他挨个摸了摸,模拟器没什么反应,他心思一转,心中问:“这碳有没有可收录的毒素?”
模拟器:[可收录疾病,一氧化碳中毒。]
哦。
那就是没问题。
碳燃烧不通风的话,确实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这个正常。
曲渡边俨然把疾病模拟器当成了毒物检测器。
多了炭火是好事,曲渡边叫叶小远收下,说了句:“多谢母后仁德。”
“小殿下客气。”老太监把挑桶的棍子拿起来,对着小太监招招手,这就准备走了。
曲渡边:“不知道公公能不能帮忙,下次来送炭的时候,顺便带些笔墨纸砚来,我想习字。”
小孩儿声音稚嫩,但吐词清晰,令老太监不由得侧目,旁边的小太监却不耐地说了句:“哪有什么笔墨纸砚,总管在惜薪司等着,咱们还得回去交差,该走了。”
“殿下年幼,还请公公客气些,”温小春走到了曲渡边身前,漆黑的眼珠定定落在那年纪小点的送炭太监身上。
后者莫名打了个寒颤,撇了撇嘴。
叶小远脸上仍旧挂着笑,安抚地捏了捏曲渡边的手,甚至亲自把两位公公了出去。
他在宫门口处停下,压低声音说:“辛苦两位公公了,便回去罢,只是小殿下也到了快启蒙的年纪,如果有些多余的纸笔,且通知我,我去拿。”
他握住年长送炭太监的手,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塞了进去。
老太监神色不变,把铜板还了回去,笑道:“使不得,这本不是我们这边管的,咱家跟负责的公公和姑姑们说一声,也不费什么事。”
说一声,但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叶小远自然听出来这潜台词,但他面子功夫向来做的很好,千恩万谢把人送出了门。
走出去居安殿老远,小太监还犹自不忿,“您刚才怎么那么客气?”
“咱家在宫中安稳活了几十年,就是靠着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在宫里做事,眼睛永远不要放在头顶。人的运道捉摸不透,或许你今日欺辱的,来日便会一飞冲天,”老太监道,“咱家看那位小殿下,年纪虽幼,但眼神清透聪慧,不是会一直困在居安殿的人物。”
“那刚才答应的纸笔……?”
“只提一句,结个善缘,再往后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他二人回了惜薪司上值的地方,总管太监余公公还在这里,路过他们的时候状似无意问了一句,“回来的人里,炭火都送到地方了吗?”
他二人跟着其他人连忙应是。
余公公满意点头。
“这不仅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往常你们贪就贪点,但这种分福添喜的恩德要是敢私下里扣了……别怪本公公没提醒你们,都仔细点皮。”
“是,谢公公提点!”
余公公见事情办的差不多,就赶紧回了紫宸殿伺候。
能在总管太监这个位子上一直坐着,他对送炭这种简单的事儿里头弯弯绕绕清楚的很。
他专门等在这里,又点了个老实的去居安殿,目的就是为了确保碳能送到小殿下手里,全了陛下这次心血来潮的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