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明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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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安殿。
送炭的太监离开后,曲渡边就进了屋,外面实在是太冷,不宜久待。
那句要纸笔的话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他没抱有能要来的期望。但是每天靠太极拳,续命实在是太极限了,他还是得想个办法弄来纸笔,学习大周的文字,才能写疾病体悟。
他钻进被窝。
“使用[整蛊造梦],使用对象崇昭帝。”
[对象已锁定],模拟器立即出现一个空白的页面:[请编织梦境内容。]
编辑梦境很简单,只需要在脑中勾勒画面就好。
从叶小远口中得知他被扔在居安殿的原因,他就感觉整蛊造梦这个东西还有更大的用处。
观星司不是用玄学给他扣了个孽胎转世的帽子么,他正好也用玄学浅浅报复一下,也在便宜爹梦里给对方扣个帽子。
不管便宜爹信不信,先扣了再说。
至于便宜爹和母妃之间在梦里怎么编嘛……窝在被子里的小孩不怀好意地一笑。
无数二十一世纪狗血虐文桥段在脑中徘徊,曲渡边思如泉涌。
他没把送炭太监的不耐拒绝听到耳朵里,在被窝里越编越兴奋,但有人不止听进了耳中,还放在了心上。
叶小远和温小春在侧殿安置炭火,氛围有点沉闷。
“殿下想读书识字。”
叶小远轻声说:“虽然殿下是第一次提出要纸笔的要求,但心里肯定想了有段时间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纸笔多,”温小春的五官偏女相,不说话的时候显得阴柔,眼角有道细小的疤,他神色平静,手中动作不停,“趁人不注意,我溜进去,可以偷偷拿些回来。”
叶小远皱眉:“太冒险了。”
“殿下想要。”
叶小远笑了,随口道,“难不成殿下想要兵符玉玺你也偷得?”
温小春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句,“我的命是殿下的。”
叶小远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人倒是念恩。小殿下身边忠心的人越多越好,不值得因为这点小事折了进去,他想了想,把身上那几个铜板都拿了出来,交给温小春。
“陛下后妃不多,景和宫几年前变成了放书的地方,里面必定有纸笔,那里的守门公公和我有几分交情,你明日拿着钱,去找他买一些。”
几个铜板自然是不够的,但在宫里,交情有时候比钱贵。
叶小远自然可以自己去,这是他给温小春派的第一个差事,如果温小春跑了,不过是损失一点钱,如果回来了,以后就可以当成自己人看。
温小春郑重:“叶公公放心,必定办好。”
很快,到了入睡的时候。
殿里空旷,点碳消耗大还热不了多少,所以叶小远就收拾出来个滚球暖炉,他点了块银霜炭放在里面,隔热包好,专门给曲渡边取暖。
这种暖炉小巧便捷,和滚灯的做法很像,不管怎么滚,里头的炭火不会掉出来,比汤婆子安全持久。
省着点用,这些银霜炭和红罗炭足够殿下渡过最冷的时候了。
曲渡边拥着滚球暖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模拟出来的梦境,确认无误后,点击完成,然后美滋滋入睡。
便宜爹啊便宜爹,接受二十一世纪的虐文暴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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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余公公回到紫宸殿后,一直等着崇昭帝问炭火的事,谁料后者就跟忘记了一样,折子批了一沓又一沓。
眼见着天黑了,余公公进来换了盏灯。
“办妥了?”崇昭帝搁下笔,冷不丁一句问的突兀。
余公公一愣,快速反应过来,“陛下放心,炭火都添了。”
崇昭帝:“嗯,退下吧。”语气平淡的叫人听不出喜怒。
余公公提醒了句,“陛下,该睡了,明早大朝会。”
“看完这些就睡。”
批完最后一本,崇昭帝才就寝。
安神香袅袅,宫人脚步轻轻,端着洗漱用过的水盆退了出去。
崇昭帝缓缓进入梦境。
第5章
崇昭帝坠入梦境中。
梦中周围一片迷蒙,他缓步往前走。
前面出现一座桥,桥边有个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
[三生畔,转轮回,六世情劫苦。]
桥正中间站着一个撑伞的女子。
崇昭帝走上桥去。
那女子转过身,她带着面纱,面容看不清楚,但那双眼睛却有种淡淡的哀伤,头发上不见珠翠,只有插着一根黑木素钗,头顶戴着雅致精巧的淡色花环,一身青色衣裙。
云妃不喜宫廷礼仪繁琐,生前常做简单打扮。
“……月清?”崇昭帝。
“陛下,”女子应了一句,望向桥下的湖面,那湖面似乎是个巨大的镜子,里面闪烁着各种画面。
崇昭帝不禁问:“月清,你在看什么?”
女子:“前世。”
……前世?
崇昭帝愣住。
他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那湖面骤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几行字出现在湖面:
[六世情缘,灾星降祸,琴瑟难鸣,不得善果。]
梦境顺着曲渡边编辑的内容设定,把崇昭帝的意识拽了进去,飞速运转。
……
第一世。
他是沙场征战的将军,月清是清贵门户家中幼女。两人相识相知,月清家中不愿女儿嫁入将门,好一番波折后,两人才结为连理。
没有战争的时候,日子平和如流水,后来战争到来,他披甲上阵,原本注定胜利的战争,却因奸佞挑唆,他战死沙场。
月清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抱着他的尸身自刎离世。
窗外白玉兰开的正好,恰如他们新婚那夜灿烂。
第二世。
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月清是宗室之女。他夺得了状元名头,前途大好,某次与友人出游,跟出来踏青的月清一见钟情。
几年后,他官至四品,深得帝心,终于有了资格求娶月清,但朝中此时却急需一位公主和亲蛮夷。
和他不对付的政敌对他一笑,说月清为宗室女,可册封公主,远嫁边疆。
他当即站出来,说心悦月清,请皇帝赐婚,结果被打了二十大板,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再次醒来,听见的就是月清被册封公主,即日远嫁的消息。
政敌甚至杀人诛心的上书,请皇帝让他当了远送公主三百里的使者。
京外三百里。
月清一身红色的嫁衣,他亦穿着红色官服,二人许下过白头偕老的誓言,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她嫁与别人。
然而此后没几年,月清郁郁而终,他辞别京城,孤身未娶。
蛮夷的一处公主墓前,多了个来自中原的守墓人。
第三世。
他是世家子弟,月清是侠客,二人相遇于江湖,成婚后,他跟月清去江湖闯荡。
几年后,他们行侠仗义有些疲倦,找了一处隐秘之地打算常居。
竹林静谧,恬淡幸福。
但某次他打猎回来后,竹屋内出现了他们在江湖结下的仇人,那人杀了月清,他暴怒之下失去理智,杀了仇人,抱着月清的尸体,满心悲戚。
第二天,竹屋来了个大夫,被屋内情况惊的大骇,了解了情况后不害怕了,走之前,又是怜悯又是同情的说了句:“可怜…真是可怜……这位夫人才刚有孕两月,造孽啊,唉……”
他闻言,掌心颤抖着落在月清腹部,野兽般发出一声悲鸣的嘶吼。
……
每一世,都不得善终,他和月清即便是有了孩子,那孩子也从没活过三岁。每每要迎来好结局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从中作梗。
直到第六世。
他的意识在湖中看见的、感受到的总算不是陌生的场景了,而是这一世他跟月清的相识。
他近乎贪婪的看着湖中的镜面幻影。
有个小姑娘笑吟吟的牵住他的手,“三哥哥——我想要树上的那朵白玉兰!”
他一把将小姑娘抱起,“够不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