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167)
谭既来需要他全力的支持,而不是退堂鼓。
此刻李则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心口的伤剧烈尖锐地疼。
他抓着谭既来的手,落下几个吻,一边吻一边絮絮道歉。
这一生,他再也不会放开这只手。
沙发的靠背和抱枕被扔到一边,腾出更大的空间。
李则安从谭既来手里接过还夹着碘酒棉的镊子,很熟练地消毒,然后随手从带回来的背包里摸出一块儿医用无菌敷贴,简单地贴在胸口。
谭既来缩在逼仄的角落,眉心拧出“川”字纹:“这样可以吗?”
李则安抚着伤口,活动了一下左臂:“可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又低下头,摸索找到谭既来的后脑,五指张开掌控,把全部的他扣向自己。
他蜻蜓点水在谭既来眉眼鼻尖和脸颊带过,然后辗转到唇角舌尖,慢慢侵略。
谭既来抓着他半褪的棉质家居服,在密不透风的亲吻中,大脑变得空白。
最后残存的理智,是他被李则安扣着手时,回应似的用力捏了一下。
谭既来呼吸变重,胡乱喃喃:“没事吗?这次不用三个月?”
李则安在他耳后落下一串吻,舌尖扫过他耳垂,换来谭既来轻轻蜷缩颤抖,越发抓紧他的手。
他轻声安抚:“我有分寸。”
其实他没什么分寸。
只是太想爱怀里的人,也想回应他给的爱。
抱着谭既来的时候,李则安下巴垫在他的肩膀。
他叫着谭既来的名字,半睁着眼睛,模糊的目光又看到家里的陈设。
四年前谭既来强势决定装修的色调,选了那会儿流行的轻奢灰。
他确实不太喜欢,他想象中的家是明亮敞透的。
但他更想谭既来开心,最终按照谭既来的喜好敲定。
然而今早他推门进来,发现不是这样的。
谭既来把房子装修成了明亮的色系。
设计的细节充分考虑了他生活的习惯。
所有他提到的想法,哪怕是不太成熟的提议,都一一变成了现实。
他把行李放在家门口,走了一圈,目光所及,整整齐齐。
卧室的被子平摊,被角反向折起。
衣柜里的衣服,无论是谭既来的,还是他留下的,不但被叠得规整,而且按照合理的次序和颜色排列,充满美感。
厨房洗碗池不再堆着泡水的碗筷。
油烟机的储油槽,甚至都看得出经常清理的痕迹。
再打开冰箱,里面放着自己爱吃的水果蔬菜,都很新鲜。
茶几的收纳盒里,零食很少,仅有的几袋,是他在的时候,喜欢的坚果品种。
他不在的日子里,谭既来以他的方式生活。
门“嘟嘟”两声,很智能地提示他没关门。
他回头,又看到了把手上的密码锁。
不久前他下意识输入谭既来的生日,门没有开。
然后他想了想,按了另外六个数字——960121。
门开了。
密码是他的生日。
现在四五个抱枕全被扔在地毯上。
马微送他的两个娃娃——玲娜贝尔和星黛露——也被无情地按倒,面朝黄砖,背朝天花板。
谭既来垂下手腕,抓着玲娜贝尔的耳朵,无意识揪下两撮狐狸毛。
最后他迷迷糊糊睡过去,听见有人抽了几张纸。
“回房休息还是在这里休息?”
李则安问他。
谭既来心里想说回房。
但他张不开嘴,胡乱哼哼。
不知道李则安是怎么听懂的,总之谭既来被打横抱了起来。
十秒后,他瘫软的身体卷进蓬松的被子里。
他额头被印了浅浅的吻。
然后身后陷了下去,有人从后背拥住他。
他背贴对方温暖宽大的怀抱,舒服极了。
李则安在耳后轻轻跟他说:“午安。”
谭既来迟钝地想折腾到两点,俩人都没吃午饭……
他也很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很快睡着。
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
谭既来晃了会儿神,有瞬间分不清是黄昏还是清晨,心里也很空的厉害,感觉被全世界遗弃,一个人孤寂辽远。
好在不久之后,门口响起解锁的声音。
他翻身下床,披着睡衣跑到卧室门口。
“你去买菜了?”
谭既来看到李则安提着大包小包,其中最鼓鼓囊囊的是一大袋零食,全是他喜欢的“膨化垃圾”。
李则安“嗯”了一声,一边归置一边慢慢解释冰箱里的菜少,也没什么肉类,所以出去买菜。
也是够能扯的……
买菜能买回来这么多零食?
不过谭既来没有揭穿,心满意足抱着最大的袋子,整理零食筐。
他跪在地板上,像小松鼠准备过冬的粮。
李则安看他没穿鞋,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弯腰把他抱到沙发上坐好。
“拖鞋呢?”
谭既来伸手一指:“鞋柜里。”
今天进屋他就没换鞋。
谭既来在沙发里盘着腿,“欣赏”李则安收了他被踢到茶几下的板鞋和袜子,又去玄关取了拖鞋,放在地毯边。
“要记得穿鞋,”李则安叮嘱,“会着凉。”
谭既来懒洋洋点点头。
他享受李则安偶尔的唠叨。
偶尔唠叨的那位很自觉地去厨房做饭。
谭既来今天就吃了二两包子,现在饿的要命,伸手从零食筐里捞起一袋薯片撕开,歪在沙发里看电视。
别说,这种不用干活的感觉真的爽,孟桐挺会享受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则安炒了一荤一素两个快手菜,小炒肉和手撕包菜。
谭既来目光懒洋洋地扫过面前的盘子,咕哝不满:“就俩菜……”
很奇怪,李则安不在的这几年,吃食方面他并不挑剔。
现在这种技能伴随着某人的回归,“哐当”一声自动归位。
李则安给谭既来添了一大碗饭:“还想吃什么?不太复杂我现在去做。”
再加个菜也行,谭既来需要多吃点。
他太瘦了,瘦的两排肋骨清晰突出,好像用力碰一下就会碎掉。
以至于最该放任感性占据大脑的时候,李则安必须始终保持一定理智,然后拼命克制自己。
谭既来想了想:“你想吃卤味儿吗?”
李则安:“我去买?”
“不用,”谭既来笑,“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叫个外卖。”
下班的宋坤堵在路上,骤然接了个电话。
他拐了个弯,来到谭既来家。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是很久不见的一个人下楼取“快递”。
“涛哥你回来了?”
宋坤站在后备箱,砂锅差点儿砸脚面上,惊了。
“李涛”笑着点头:“好久不见,宋警官。”
宋坤把锅递给他,随口问候:“这几年工作顺利吗?”
“李涛”镇定地答:“很顺利。”
……
他端着锅上楼,脸色不好看。
进屋他对上谭既来不怀好意的笑,什么都没说,去厨房拿盘子盛卤味儿。
姜淑云弄了虎皮凤爪、鸭翅和豆干。
李则安盛了小半锅,摆了个漂亮的造型,端上桌。
他假装无事发生,时不时还给谭既来夹个肉片。
谭既来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拿着鸡爪子啃了一半,终于按捺不住:“老宋没跟你聊聊吗?”
李则安:“当然聊了。”
宋坤那种“职业病”选手,一直就没打消对“李涛”身份的怀疑。
出现的诡异,消失的离奇,如果不是没有证据,宋坤恨不得拎着谭既来去警局立案笔录。
“你们聊什么了?”
李则安低着头,面朝餐桌,但眼珠轻微上翻,不满地盯着他:“你觉得我们会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