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192)
恋爱的错觉。
察觉到租客异样的眼神,房东抬了下眼皮:“怎么了?”
谭既来嗓子暗哑:“李警官……”
李警官等他说话。
谭既来舌头把腮帮子顶了个大包,最后无声摇头。
他用沉默压下心里难言的情绪。
但说也奇怪,从那天起,生活中发生了很多细节性的变化。
就好比原本警察叔叔洗完澡,总是在卫生间里擦干净,换好衣服再出来。
那天之后,他好几回拿浴巾裹着下半身,上半身啥都不穿,在谭既来眼前晃来晃去。
谭既来咽了口口水,竖起神经抗议:“你怎么不穿衣服……”
警察叔叔莫名其妙看着他抓着抱枕紧张兮兮的样子,眼睛闪着无辜的光:“也没不穿吧……而且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说得好……
谭既来飞快扫过那堆线条漂亮的肌肉,脑子里想起那天在超市,他抓了下警察叔叔弹弹的胸肌,还有一回在客厅,他搂了警察叔叔腹肌紧绷的窄腰……
他羞·耻地意识到自己在回味。
还有几次,俩人看电视到很晚,警察叔叔躺在他身后无声无息睡着了。
谭既来关掉电视,想叫他回屋睡,然而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又不太忍心打扰。
警察叔叔闭着眼睛,眼睫毛浓密的像小刷子,在光影下弯弯两道。
他正悄咪咪贪看,警察叔叔突然“唰”一下睁开眼睛,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炽热目光。
“不早了,休息吧……”
谭既来心跳疯狂加速。
警察叔叔迷迷糊糊起身,随口问他:“你刚刚盯着我看干什么?”
谭既来:“……”
他不知如何作答。
还好对方没追问。
最让谭既来窒息的事发生在国庆期间,哲学系某场聚餐之后。
他所在的哲学系,趁着国庆放假,组织了一场聚餐。
同届三十多个同学,在学校附近的馆子订了个大包间,坐了两桌。
组织这场聚会,是因为专业内研究领域分的很细,大家除了公共课,日常不在一起,以至于开学一个月,好多人还互相不认识。
他们聚餐,就是为了让大家熟悉熟悉。
都是成年人,聚会免不了开了几瓶酒。
有啤的,有白的。
一群人喝的微醺,再玩几圈游戏,很快熟了。
聚会过程中,宗教学的同门不知受谁所托,问谭既来:“老谭,你有女朋友了嘛?”
谭既来摇头:“没有。”
他同门“哇”一声:“咱们老谭这么帅,居然没有女朋友?!”
他嗓门大,明里暗里不知引起包间多少双眼睛注目。
谭既来察觉到若有若无的眼神,干笑两声。
是真的没有。
但他脑子里莫名浮现一个人影。
饭后玩真心话大冒险,两桌人聚在一起,场子越发热闹。
轮到谭既来,他在两张卡牌中,抽中了真心话。
一个挺好看的女同学眨着浓密的睫毛问他:“谭既来,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谭既来如实交代:“零。”
大家:“哦吼——”
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很快又绕了一圈,第二轮谭既来抽到大冒险。
男同学给他的任务,是给喜欢的人打电话。
谭既来紧抿嘴唇,卡牌快被捏皱了。
男同学看他的样子,笑得明了:“别说你连喜欢的人都没有。”
谭既来喝的有点多,这下被刺激到,“啪”一声甩下牌:“谁说没有!”
男同学挑眉:“那你给她打电话,表白。”
这是同学聚会最好看的项目之一。
谭既来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上头了。
他摸起电话翻通话记录,又在拨出去之前冷静下来:“还是算了……”
他突然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众人怎么可能放过他,全体不依不饶。
谭既来拗不过这么多人,僵持过后,只能老老实实给警察叔叔打了个电话。
还没接通,他手机就被抢走,几个人七手八脚强制性按了外放。
“嘟嘟”振铃,整个包间安静下来。
很快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喂?”
谭既来吸吸鼻子:“李警官,你在哪里啊?你现在来接我回家,好吗?”
对面的人没有迟疑,听筒里传来拿钥匙的声音:“马上……你是不是喝多了?”
谭既来呆了几秒:“没有……”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
喝多的人都说自己没喝多……
谭既来昏着头报了地址,稀里糊涂挂断电话。
再一抬头,一圈三十多个同学都傻了。
半晌,同门脸色铁青地问:“怎么是个男的?”
“废话!”谭既来晕的不行,打个哈欠,手指着自己心口,超大声:“我室友!当然是男的!”
同学们恍然大悟:“嗨——”
谁让你打给室友了……
不过看谭既来晕晕乎乎、脸色涨红的样子,大概真的已经不清醒了……
半小时后,有人敲包间的门。
几个没喝酒的女同学去开门,然后一愣。
敲门的人特别高,也特别好看。
他礼貌性地微微一笑,问:“谭既来在吗?”
谭既来在,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身边是吆五喝六的醉汉们。
李则安走进屋子,伸手拍了拍谭既来的肩:“走吧,回家了。”
谭既来被模糊叫醒,抬了下眼皮,咕咕哝哝不知道说什么。
李则安忍住捏他脸颊的冲动,伸手穿过他的胳膊,架着他离开包间。
等包间门被几个女生依依不舍地关闭后,李则安用黑风衣的衣角掩住谭既来的脸,把他打横抱起。
小心翼翼把微微打呼的人放进副驾,李则安伸手帮他系安全带。
搭扣清脆地响时,右手轻微一僵,他思绪蓦然回到半年前。
那一回,谭既来也是这样闭着眼睛,靠在副驾。
他因击打玻璃,彻底伤了右手筋骨,所以提前退下一线。
某种角度来说,也挺好的。
李则安垂下眼睛,带谭既来回家。
楼下停好车,他绕到副驾打开车门。
深夜的冷风瞬间卷进来,谭既来打个喷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到家了吗?”
他哑着嗓子问。
李则安点点头,伸手抱他出来:“到家了。”
右手手腕负重会时不时刺痛。
但是他还是想抱谭既来。
抱他上楼,回家。
楼道里是声控灯。
李则安脚步很轻,一片漆黑。
谭既来在黑暗里抬头,模糊看见李则安起伏的侧颜。
他鼻尖一半是自己身上的酒气,另一半是对方幽幽散发的特殊体香。
他身体轻轻发抖,那是他在拼命克制住亲某个人的冲动。
他没打错电话。
是打给了喜欢的人。
家里的灯泡是暖黄色的。
谭既来艰难换了睡衣,钻出屋子躺在沙发上。
他需要醒醒酒,被喂了半杯蜂蜜水。
李则安把他安置好后,先去洗澡。
谭既来看他拎着白色的浴巾经过,忽然傻笑,大声说:“今晚出来要记得穿衣服哦!”
李则安:“嗯?”
谭既来眼睛弯弯的,口齿不清说着醉话:“不穿衣服……会很危险……”
李则安:“……”
他顿了顿说:“等我,很快。”
只要三分钟。
像以前一样。
谭既来想笑笑,又笑不出来,沉着眼皮,脑袋放空,一动不动趴在沙发上。
眨了下眼睛,李则安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