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176)
李则安不想他担心……那么他就装不知道,十分配合。
他太明白李则安就算有事也不会跟他说实话,所以早早通过谭斌,全盘了解过这几年。
他在李则安最动情、眼神失焦的时候,攀着他肩膀,摸他背后肩胛骨处的新疤。
圆圆的,是枪伤。
颜色淡粉,还没跟肌理充分融合。
对下时间,确实不长。
不到一年。
李则安熟睡时,谭既来悄悄吻过那里,心脏剧烈地抽痛。
毫厘之差,就真的失去他了。
还好有那枚铜片。
早知道,就做的厚一点,再厚一点,厚到子弹不能穿透他的身体,击碎他的血管……
扣着身边人的手,谭既来拇指摸他手腕,听说里面种着两颗钢钉。
他把睡着的人轻轻揽在怀里,后悔没能早点发现他们的遭遇,然后站出来,去保护他。
谭斌说适量工作和活动对恢复是有好处的。
谭既来在卫生间删掉聊天记录,纵容李则安去做简单的工作。
这边楼下,宋坤坐在主驾里,胳膊搭在车门外认真回答:“我们一般不,有规定的,你放心。”
谭既来点头:“那就好。”
他在上楼前,最后嘱咐一句:“还有我们的事,千万不要说。”
感情的事,说起来是私事,但人在社会中,始终无法逃离公众的流言纷纷。
谭既来自己无所谓,他担心给李则安造成不好的影响。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惹人瞩目。
他忘了自己也是。
宋坤“嗯”一声,清晰保证:“你放心。”
就算谭既来不提,他也会自发地保护他发小。
以及他发小的对象。
将心比心。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应该叫“心态”哈哈哈哈,大家都要调整工作心态……
第87章 信仰
孟桐订婚宴定在六月下旬。
谭既来作为学生,导师邀请,还是得去。
虽然自从听到小孟桐的内心世界后,他跟孟桐打交道,处处充满着别扭。
谭既来接完电话,犹豫了几个小时,告诉了做饭的李则安。
李则安很干脆地拒绝,完全没兴趣见证他表哥的幸福。
谭既来看着他表面风平浪静的表情,眼皮一垂,意识到孟桐曾经的想法,李则安全部洞悉。
孟桐的争宠、嫉妒、以及最后的幸灾乐祸和有意无意的伤害,所有心理活动,并没有瞒过那个六岁孩子聪明的眼睛。
只要一想,谭既来更受不了了。
李则安的童年、青春,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窒息灰暗。
谭既来在夜里捧着他的手亲亲:“你没长歪,真不容易。”
搁电视剧里,妥妥拿的是大反派的黑化剧本啊……
李则安反手捏捏他的脸颊:“因为我在黑暗里,见过一双最明亮的眼睛,得到过一个人最温暖的保护。”
所以永远向往光明。
这个世界上,他亲人不多,除了谭既来,唯二的挂念是秦教授和秦舅妈。
老两口这几年也担心坏了,比谭既来好不了太多。
选了个周末,俩人买了秦舅妈爱吃的走地鸡,去了秦教授家。
老头儿老太太见到李则安,激动地老泪纵横,反复确认他有没有事,询问还需不需要奋战一线。
得到否认的答案,终于安心。
对于这个话少安静的小外甥,他们的心疼很多。
但很快,他们发现小外甥在谭既来那里,言行带了股赖皮劲儿,就像父母双全时那样骄纵。
尤其眼里偶尔流露的活泼跳脱,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
临走之前,秦教授送了谭既来一把桃木剑。
他嘴里说“拿着玩”,其实寓意深长,代表着某种认可。
谭既来想起老爷子第一把剑,替自己挡了灾,笑:“又送我一把,会心疼吗?”
秦教授瞪眼:“当然心疼啊!”
他絮絮叨叨说他一共就两把桃木剑,之前那把是最喜欢的,所以带去了鬼森林……结果给谭既来挡了卷毛阿姨的四角飞镖,渣都没找回来。
这是第二把,原本想在孟桐结婚时送给他老婆,然后今晚一冲动,传给谭既来。
谭既来看了眼李则安,得到暗中同意后,郑重地接过。
就这么巧,李则安刚打开门准备走,就遇到来给老两口送订婚宴服装的孟桐。
孟桐惊讶:“你回来了?”
李则安点点头,没说话。
孟桐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南美那案子,也挺顺利的吧?”
李则安又点点头,摆明不想跟他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孟桐僵了几秒,笑得很勉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则安简单一句:“最近。”
孟桐眼珠在家里来回转,意识到无论他表弟还是他学生,甚至于老两口,都没通知他。
本来想顺势邀请李则安去参加他订婚礼的话,忽然说不出口。
他识趣地没提,手里大红的衣服,只说是给老两口试试。
也没人多嘴具体用途。
老两口试衣服,李则安带着谭既来告辞。
孟桐听到大门关闭,过了会儿,忽然说:“你们先试。”
然后他追下楼,在单元门口叫住他俩。
“既来,我能跟则安单独谈谈吗?”
小区的灯映着孟桐恳切的眼睛。
谭既来没心软,看向李则安。
他大概知道孟桐要干啥,估计跟在那边时空差不多,来一个道歉的2.0版本。
他也还是原先的态度,只要李则安不想听孟桐废话,他有一万种办法给他导搅和了。
李则安也跟那边时空的李则安一模一样,他想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谭既来轻“嗯”,抬脚先走出去一段路,站在路灯下等他。
李则安跟孟桐交谈的这段时间,他看着那个路灯,思绪突然飘到山洞里的奇异时空中。
他想起李则安在灯光下认真问他:“你听说过时空纠正吗?”
谭既来低下头去看路面,不久之后,等到了跟那晚一样交叠亲密的第二道影子。
“回来了。”
谭既来问。
李则安情绪很差,单刀直入地问谭既来:“你可不可以不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谭既来想都没想:“行!”
李则安抬眼:“确定吗?他毕竟是你导师。”
谭既来伸手,搂着他的腰笑:“是,但那又怎样,我就要站在你这边,没条件,无理由。”
李则安说这话,主要成分是赌气。
他想要无脑的支持,想要一个人,可以不问是非对错,坚定地跟他站在一起。
谭既来的话满足了他的小孩子脾气。
他得到了理想的态度,心情好了点,很快软化:“算了,你还是去吧。”
他可不想像某些人一样拉帮结伙孤立人。
谭既来摇头:“不用,你不高兴就算了。”
“不是不高兴,”李则安喉结滚动,声音哽咽低沉,“我是恶心……”
谭既来瞬间意识到情况很不好。
他转动眼珠,声音严肃:“到底怎么了?”
李则安垂下眼睛,鼻尖通红。
谭既来回头,看见孟桐站在单元门口。
李则安不肯说,谭既来皱紧眉头,转身想去找孟桐问清楚,又被李则安一把拉回来。
刚才孟桐跟他啰里八嗦说了半天,说到最后,轻声问他能不能原谅。
李则安无语,又努力克服无语,耐着性子跟孟桐说自己一贯不喜欢说的废话:“我确实没办法原谅,但也懒得记恨。”
孟桐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尴尬地僵持住。
夏夜蝉鸣,风都滚烫。
李则安深呼吸,频繁眨眼,哑声说:“你记不记得,爸妈刚去世那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