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179)
再回头看其他六个人,还是像当年一样意气风发。
岁月厚待,只在他们眉宇里,沉淀下稳重和成熟。
其实赵警官平常精气神还可以……只是听说这几位大爷又来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他现在职级还不如李则安,接到指令立马安排两辆车,亲自把他们接到长市警局,还让他们住在当初的小楼。
谭既来对长市警局的小楼感情特别深。
平行时空,两个宇宙,他最浓郁的感情在这里发酵、酝酿、爆发。
站在门厅、楼梯、房间,还有他曾经一跃而下的窗前……
时光好像回溯到五年前,他看见了曾经打闹嬉戏的他们。
有过敌对和反感,也有并肩和同心。
当然敌对的时间很短,好像就几天。
然后他们变成了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挚友。
墙角爬过来一只多脚虫。
还没等谭既来尖叫,2263——大号张伟——已经抽了张纸,替他解决掉了。
“谭干事还怕虫吗?”
张伟嘲笑他。
“李涛”不叫李涛,但是张伟是真的叫张伟……
谭既来私下觉得也有个好处,就是2263大可不必编假名,直接叫张伟就行了,因为全国叫张伟不要太多,一个小区都能找出七八个来,谁特么知道你是哪个张伟……
但这话他也就私下跟“李涛”笑笑,并不敢当着张伟的面说。
22107——真名孙志豪,笑:“怕的很明显啊,他都快跳到老大头上了。”
李则安搂着谭既来的肩,轻轻安抚。
谭既来全身发抖:“它腿儿实在太多了,我看着它爬,浑身难受……”
张伟毫不客气:“公主病。”
张伟和孙志豪也历练出来,成为了暗线特警的中坚力量。
短暂的假期之后,他们将分别飞往世界各地,主持案子。
他们所有人都在成长。
只有小楼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墙上还是覆满爬墙虎,二楼的窗户,还对着闪红光的摄像头。
谭既来对着镜头,愉快地打个招呼。
忽然身边来了一个人,握住他的手。
这回不必任何媒介,转身就能跟他对视。
谭既来静静看着身边人清黑的眼睛,沦陷其中。
长市的夏天如蒸笼,热到没法出门。
七个人呆在空调房里唠嗑,一直捱到傍晚天稍凉,才出去撸串。
“老大,你能喝酒吗?”
黄嘉河不大放心。
一群大老爷们儿撸串就意味着喝酒,他担心他领导身体受不了。
谭斌扯着嗓子喊:“没事,我二舅老爷都不担心,你操什么心,多管闲事。”
他是医生有数,浅酌无碍。
黄嘉河比嗓子永远比不过谭斌,不再反对。
这晚人声鼎沸的小吃街里,突然来了一行人。
他们勾肩搭背,挺拔俊朗。
放眼望去,一片大长腿。
其中还夹着一个模特般高挑的小姐姐,眼睛又大又圆。
以为她不是中国人,但偶尔她说句话……地道的京片子。
这里面还有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男生,眼睛弯弯的,活力四射,一刻不停地在跟身边的人说话。
他身边的男人高大挺拔,眉眼精致,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会在男生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伸手宠溺地揉他的头发。
那拨人徜徉其中,享受着人间热闹。
这里一如从前,挤满高校牵手的情侣、放学的小孩、卖水果的小贩和勤工俭学发传单的大学生。
耳朵里灌满新流行起来的歌曲,身边还是按着喇叭想要快速通行的电驴。
谭既来跟在李则安身后,不用担心被挤坏。
街两边是五彩霓虹。
烧烤摊子飘着蓝烟。
“则安。”谭既来忽然叫他。
李则安回头,像含着细碎水晶的眼睛里映照跳动的辉煌灯火。
另外的时空里,谭既来不能抱他,在克制中酸了眼眶。
这次终于可以扣住他的手,轻轻地摇晃:“我们吃这家吧。”
路边大排档的马扎上,坐了七位上帝。
谭既来拿着笔,在“古朴”的纸质菜单上勾勾画画。
谭斌抱怨不能扫码,大家没办法按照喜好各点各的。
谭既来只好每个串念一遍,问大家要吃啥。
四年前欠下的烤串,今天补上。
谭既来念旧,吸吸鼻子,肺泡里都是二手烧烤烟的火气:“要是Sam在就好了。”
话音刚落,谭斌拿起手机,给Sam打视频……可惜这个小祖宗还在睡觉,根本听不见。
他们一串串撸着签子,要了五六扎鲜啤。
均下来,啤酒一人灌了得两升。
这一晚黄嘉河喝得有点多。
他在谭既来跟谭斌张伟厮闹的时候,红着眼眶扶着李则安的肩膀低声:“老大,真的谢谢你。”
他并不只是在为去NYC总部刷履历的名额道谢。
遇到李则安,是他人生里很幸运的一件事。
他原本反感警察这个职业,一门心思想走艺术生路线,将来当主持人。
……当然这是个托词,他就是想玩,根本不想努力。
黄正平面对他的不懂事,头疼极了,到处请家教。
结果就这么巧,最后请到了一贫如洗不挑活的李则安……
三个人站在客厅,毫无防备,面面相觑。
黄正平跟李则安认识多年,客气礼貌。
但黄嘉河对这个年年来他家堵门、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哥哥,半毛钱好感都没。
所以他想尽办法在老爹看不见的地方刁难对方,目的就是把他逼走。
谁都别想让他学习。
……
除了李则安。
考完试,分数没出,可黄嘉河很有把握。
因为他没有不会的题,做的不要太顺利。
结果也如他们全家所愿,成功上岸。
之后那么多年,李则安带着他,一起从青涩蜕变到成熟。
再到现在,他即将弯道超车,超越亦师亦友带他的人。
心里不安。
李则安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谢我,嘉河。”
“机遇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优秀的人,而你恰好是那个人。”
“放手去做,不要顾虑。”
他说完,又低声:“但记得,永远瞒着他。”
黄嘉河喝得晕,想了好半天,恍然大悟,大声喊:“噢!谭既来不知道啊!我说呢!”
李则安:“……”
黄嘉河双眼迷离,一巴掌呼在李则安肩头:“放心!我绝对不让他知道!”
谭既来听见在聊他,扑过来问:“不让我知道啥?”
黄嘉河嘴一瘪,红了眼睛。
他刚张嘴就被李则安捂住,丢给孙志豪:“给他弄杯蜂蜜水,醒醒酒。”
孙志豪捋着黄嘉河的头发,笑眯眯:“哪里有蜂蜜,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来挤牛奶。”
喝得最少的左伊快笑背过去。
鲜啤后劲有点大。
谭斌全凭对老板的信任,稀里糊涂买了单,招呼大家打道回府。
谭既来早迷迷糊糊趴在油腻腻的饭桌上睡着了。
李则安也喝的微醺,但是他不能醺,他还得带谭既来回家。
打横把他抱起来,谭既来打个哈欠,顺势伸手勾他脖子,头贴在他肩头。
他不满地咕哝:“张伟……欠我酒……一杯……”
李则安低声哄:“下次见面,再让他还好不好?”
谭既来闭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翘在他眼前:“拉钩。”
李则安真没手了。
左伊义气地伸出援手:“拉钩。”
不错,又学会一个地道的词。
这夜月光淡淡的。
深夜警局一片沉静。
不知道是触通时空,还是来自另外一个李则安的描述,他感知到自己曾在某个月夜,与谭既来就站在这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