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136)
若说之前他还没注意到当时的诡异之处,那在“造物主”和“老照片”这两样东西出现后,他就很难不注意到闻哲在那两个老头眼里究竟有多么的特殊了。
这种沉淀已久地执着,根本就不是“黄热病”这种借口就能掩盖得了的。恰如他们当初也并非执着一个能满足他们低俗癖好的混血小男孩,而是想要利用小男孩的家族去吃掉东亚那块肉。
看来他们一直在寻找闻哲这样背景极其单纯,接触后又浑身都是谜团的人。
但,为什么?
不,既然如此,那么……
“那几个死了的老头的遗产继承人争出结果了吗?”谢藤再度出声时已经更换了话题。
助理摇头:“还没有。”
“我记得老怀特很喜欢他那位小孙子,”谢藤说,“就是待会儿要跟我见面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小怀特。”
HR助理点点头,颇为疑惑地看向他。
“小怀特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谢藤问,“他本身也比较欣赏我?”
“确切地说是爱慕你,”助理无奈道,“不过你从来不碰这种身份特殊的人,他就只能单纯的定期约你出来吃个午餐。”
谢藤颔首:“你先帮我取消跟小怀特的午餐会。”
“哈?”助理懵了。
“再想办法给他制造一点巧合,让那些还在争遗产的家伙多跟他接触几次,场面越尴尬越好。”谢藤说,“当然,他们随后肯定能顺利解除误会,增进友谊,相互影响。尤其是在对遗产的执着方面。”
直到谢藤说出后半句,助理才恍然大悟。
“这么快?”她惊讶地问。
“再看看刚签的新人里有没有符合老达克斯癖好的人,”谢藤没有回答,“如果有,就委婉地询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参演影业大亨的新电影。如果有,就帮他们多办几场聚会,邀请达克斯家及其相关的人,给他们创造足够的机会,让他们产生交集。毕竟达克斯家的人血糖和血压都很不稳定,在不友善的社交距离中,总是容易引起媒体的联想。不过我们的动作必须尽可能慢一些。只要足够慢,就不会有痕迹可循。”
说完他又叮嘱:“记得不要逼他们同意。委婉一点。只有自愿投身的饵,才能散发出真正诱人的味道。暗中尽量照顾好他们,别让那老头的亲眷有机会报复他们。毕竟他们只信奉社会达尔文。”
助理担忧道:“可你不是刚赢得他们的信任,怎么那么快就要对他们两家动手了?医生那边该怎么交代?他不是让你暂缓一段时间,等你的精神状况稳定一段时间再行动吗?还有安全问题……”
“他们当初没少在东欧趁火打劫,医生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未必会觉得不高兴。”谢藤打断对方,“至于安全问题,有个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先回复他们,表示我还在犹豫,例如:‘我必须权衡将要让渡出去的那些利益。请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助理飞快地逐字记下,谢藤的又一组“叮嘱”也紧随其后。
“我则暂时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不参加他们的任何聚会、餐会。”谢藤说,“我们集中精力,专心把一切都迁往亚洲。记得别碰他们的任何东西,必须悄无声息且循序渐进的。这里就先让美洲野牛们互相争夺一段时间……”
“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激进?”助理再度忍不住问,“我需要一个理由,不然我必须通知你的母亲……”
“因为他们想要他。”
“什么?”
“就像当初想要我那样。”
尽管他还不知道造物主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想要他的理由,但……
“我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四天后——
著名企业家,慈善家,运输巨头,通讯巨头,传媒巨头,人称老怀特的亿万富翁,死于一场瑞士滑雪场突发的雪崩。
怀特家的律师公布遗产的那天,怀特家族最小的孩子——小怀特成为一匹黑马,越过了其父母与兄弟和姐姐们,赫然出现在遗嘱首位,获得了全部的继承权。
而只能拿到保留遗产份额的怀特家其他成员,随后就因继承权问题将小怀特告上法庭。
四周后——
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影业大亨,能源巨头,达克斯家的掌舵人,在位于市中心顶层的高级公寓中参加聚会的途中突发中风。
急救离开后,警察根据惯例到场进行例行调查,却发现与掌舵人共处一室一共五位女士和六位男士中有过半未成年,其中最小的两人未满12岁。
该事件一经怀特家的媒体报道,立刻引起舆论哗然,达克斯家族名声扫地。
该掌舵人经抢救后,依旧没有自主呼吸迹象,观察数天后即被医生判断为脑死亡。
讽刺的是:其在依靠生命维持装置仅三周后,即经达克斯家族亲属全体一致同意关闭呼吸机,拔掉输氧导管。
四个月后——
所有新闻渠道的头版头条都出现了同一条内容:
21岁亿万富翁再现王子与灰姑娘童话,其婚礼隆重奢靡可媲美英格兰皇室。
同日,相关视频及内容在网上疯传:童话破灭,新郎死亡!
#卷二:意外现象
第127章 游离-1
身体上的赤裸远不如精神上的贫乏来得可怕。
虚无的贬黜却终将毁掉人们赖以生存的现实。
-0-
弥漫着黑色的梦境,充满让人窒息的空无之感。
一张张精致的面孔,幻灯片般划过,拖曳出刺目的光点。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结束。
光点消失。
眩晕与充斥全身的疲惫驱散了空无的黑,让人觉得舒适。
可惜,这种舒适维持得并不久,黑暗很快卷土重来,空无紧随其后。
尖叫。光点出现。
沉默。光点消失。
其他。光点出现或消失。
不断重复……
闻哲睁开眼,离开梦境,平静地坐起,视线落到窗外。
租来的度假小屋处于“发展中文明”里一颗宜居行星上。
炙热的阳光异常明亮,让沙滩与海水交织出黄与蓝的美丽曲线,室内被智能温控系统精确锁定在舒适的20摄氏度。
他在惊醒时出了不少汗,挂在他脖子上的蓝宝石挂坠跟汗水一起折磨着光裸的皮肤,让他不得不将其摘下,改为缠系在手腕上。
虽然他醒来时没有尖叫,汗水却成了他情绪波动的佐证。
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就像复杂数兆亿倍的网络世界,无时不刻通过言行举止向周围发送信号,也不断地吸收信号,经过大脑这台算力难以估量的生物处理器,得出称之为“情绪”的反馈。
“未来”和“过去”的“正式互通”,就是以对大脑的正式“认知”与“使用”开始。
此后的精神世界,无疑很快成为衔接物质、时间和空间的唯一解,即:能量。
当闻哲还身为“原始文明”的一份子时,根本意识不到直接且赤裸地“精神碰撞”有多么危险。等他意识到这种危险性与必然性的时候,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强大到足以构建屏障保护自己。
可是,眼下距离他开始休假已经过去两周多,他的精神里依旧存在着为屠休进行强制精神重建后所必定会出现“后遗症”,尤其是对方那些极端的精神体验,简直如同糟糕的性爱电影一样,不断在他潜意识中重复播放。
确切地说是:精神映射。
这既让他无法安心享受睡眠,也让他愈发无法理解一个精神世界如此贫乏空虚的人,为什么会拥有如此海量的精神冗余,更让他无法理解一夜情这种小事是如何又是为了什么会成为其心理负担的。
闻哲不自觉地抚上了左肩的小痣。
伤口早已经愈合,牙印也已经消失不见,互殴时留下的瘀痕也是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