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信童(145)
丰霆见无法晓之以理,只好动之以情,讲:“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况争坐二十七年牢?”
沈宝寅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旋即狠下心,哑声讲:“他反正要坐牢,多坐几年也无有区别。”
丰霆温声讲:“别说违心的话,你心里很难受,是不是。”
沈宝寅果然控制不住,眼周一红,哽咽道:“我没办法,丰霆,我没有办法啊。我如果不舍弃况争,我就会失去你。可现在,我连你也保不住。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会好好对阿莲,好好抚养他们两个的孩子,把全部财产留给两个宝宝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无灾无病。”
丰霆讲:“傻瓜,你要是真觉得苟且偷生可以活得开心,还会夜里常常惊醒,还会想方设法瞒住我?”
沈宝寅说:“你此刻倒是想得很开,真坐牢了,不怕我移情别恋,不怕我不要你。”
“阿寅啊。”丰霆轻轻叹了口气,貌似责备,可是他的心内倒是非常宁静,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微笑。
这底气十足来得很突然,可他就是笃定,沈宝寅再也不会离开他了,无论他是否会被判刑,沈宝寅都会一直等下去的。
他徐徐开口:“不必替我不值,我反而觉得非常划算。我开了那几枪,保住了你的小命,你此刻还可以活蹦乱跳在我怀里哭鼻子,而我只需要去坐十几二十年牢,我们出来亦可团聚。到时你不嫌弃我人老珠黄跟不上时代,我就呆在你身边。我反过来做你的秘书,你嫌我不中用,那我做司机也无所谓,我开车很稳重,不会令你出交通事故。我们白天做兄弟,夜里做夫妻,我再也不离开你。”
沈宝寅简直叫他这番既心酸又幸福的未来构想讲得痛不欲生,泪水簌簌流下来,丰霆的心口都被打湿了。
【作者有话说】啰嗦两句。
看到有些朋友关心完结的问题,还剩最后两章,本文的正文部分就全部更新完毕啦。
还有部分朋友可能觉得追夫过于短暂,好像没追一样。
现在回过头想想,其实我本人也很难想象我之前的精神状态。
我是怎么想到要写让女王受去追忠犬攻的呢,真是完全没有挑战性的一件事啊,而且是由于误会而产生的追夫,难度更是直线下降。因为忠犬攻就是很好哄的,心灰意冷不过是想让你多看一眼,要你重视他,其实你招一招手他就过来了。
假如有朋友主要是被追夫吸引进来的,并且对这个浓度感到失望的话,我还是只能说不好意思。(本文的作话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私密马赛,对于这个点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作为补偿,我会写一章免费番外!
第105章 清清楚楚只得我们(8)
米荷在医院休养了一周,随后被转移到了专业的母婴护理中心。
转院的那天,微雾,细雨,香港的环境色以肉眼看上去呈现一种草木的青色,泛着湿冷的气息。
沈宝寅早早地就来到医院接送,米荷已经可以下床自己行走,沈宝寅便搀着她走出来,两个孩子则被放在被严严实实罩住的婴儿车内,分别由保姆护送推行。一行人被穿着黑色职业西装的高大保镖交相保护,浩浩荡荡地走出医院。
医院门口早就围满了翘首以待一睹沈家双胎长女的记者和摄像师,几乎占据半条街道,见目标人物出现,齐齐地带着笑脸围了上去。
只见喜得贵女的沈先生衣冠楚楚,英俊华贵的脸上满是骄傲之色,一边抬手护着妻子,一边招呼佣人向围观的媒体人士发利是,对记者的问题也有问必答。
“宝宝名字是否想好?”
沈先生苦恼道:“我也是头次做父亲,拿捏不准,到时或许要去请大师来起名。”
“沈太太产后状态这样好,不知新晋爹地何时有二胎打算?多几个阿弟阿妹来和公主作伴嘛!”
沈先生这时露出有些羞涩的神色,看了眼脸上戴着巨大墨镜,身上还围着巨大披肩用来防风的妻子,轻声讲:“儿多母辛苦,我是有女万事足,她倒是很喜欢孩子,不过现在讲都为时太早,假如有好消息,一定邀大家同喜!”
米荷适时抬头,嘴角牵出一个熟练的幸福微笑。
记者们兴奋起来,连忙指挥摄像师咔擦咔擦。
空中一只黑翼蝴蝶,这时旋转而下,落到沈宝寅肩上,有眼尖的记者望见,连忙讲:“蝴蝶报喜,沈先生今后一定家宅和睦!”
在基督的教义中,蝴蝶寓意新生和希望。沈宝寅偏头看去,蝴蝶正好扇动了翅膀,转头飞向天际。
他抬头眯眼,发现那似乎是只翼膀稍有残缺的蝴蝶,可是也还可以飞行,十足是只生命力顽强的昆虫。沿着它飞行的痕迹望去,只见远处扯旗山的山头云雾渐浓,树影摇动,分明是风雨欲来。
他转回头,微笑感谢那位记者,吩咐人多给一个利是。抱着孩子的保姆已经率先上车,沈宝寅揽着米荷肩膀,在保镖护送下,一同进到加长林肯车内。
雨渐大,淅淅沥沥落在水泥地面,氤氲出一圈湿痕。
警署门口,一辆黑色平治慢慢驶近。
很快,前后车灯熄灭,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打开车门,开伞迈腿下车,鞋底正好盖住那处最先被湿润的地面。
雨水淋湿他的伞面,他仰着头,站在车旁,隔着墨镜原地盯着警署门头驻足片刻,似乎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一只黑翼蝴蝶倏忽从视线中飞过,这只蝴蝶的翅膀十分奇异,似乎是缺了一块,在雨中忽高忽低飞行一阵,打着旋落到了一丛景观花坛上。
男人的脚步终于动了,他走到那处景观花坛边,把伞从自己头顶挪开,雨雾霎时间润湿了他的头发和睫毛,他却不太在意,将那把伞撑在了花坛上,正好罩住了蝴蝶上空的灌木。
“丰先生。”身后,一个戴着眼镜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从不远处的车上下来,接着慢慢走了上来,将伞倾斜了一些替对方遮雨。
男人转过身来,墨镜后是一双淡色的眼珠,挺直一道鼻梁,正是丰霆。
他朝对方点了点头:“陈大状。”
大概是终于等到要等的人,丰霆的神色和缓一些,率先朝前走去。
陈大状跟上来,刻意将伞往前倾斜,意图遮住丰霆的面容。
丰霆侧头看过去,表示不解。陈大状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警署门口不时会有记者出现,低调为好。”
谁也不会想要长期地以一个负面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丰家和沈家的争家产风波过去还不到一年,无论是谁,大概都暂时不太想再给港岛提供什么谈资了。
丰霆了然,笑道:“今日不会有媒体出现在这里。”
这回轮到陈大状疑惑不解。
丰霆却没有作出进一步的解释,只是摇摇头,示意继续前行。
附近看不到记者的身影,当然是都汇聚到了另一个地方。
米荷今日要出院,沈宝寅早在前几天就放出话,于今日来捧场同喜的媒体朋友,个个都有利是领,听闻一个红包最少都抵得写字楼普通职员一个月薪资。
香港寸土寸金,虽然大部分职业都薪水不菲,可是揾食仍然相当不易。记者行业的外勤人员更是尤为辛苦,风里来雨里去,补贴也并没有很高昂。这世上谁也没有嫌钱多的,更何况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不领谁笨蛋。
一想到港岛另一头某人那夸张得像莎士比亚话剧般声势浩大的接女出院行程,以及天女散花似的大利是,都已经落到这个境况,丰霆竟然忍不住失笑了。
陈大状见状多看了丰霆一眼,神色一瞬间难以言喻。他倒也是头一次见到即将身陷囹圄了还如此安闲自得的人。
丰霆短暂地笑了几秒钟,神色又恢复了正常。两人一前一后,在斜行的雨幕里,头也不回地进了警署。
丰霆自首的内容,令负责况争案件的办案组,几乎轰动。
丰霆被关押了起来,随后的两天内,他经历了多达八次审问,睡眠时间加起来不到四个钟头。
问题都是老问题,反反复复地问询,抽丝剥茧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