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26)
盛愿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回复道:“没事,就是好久没听见声音了,还有点不太习惯。”
“头疼不疼?”牧霄夺问。
盛愿有些莫名:“不疼。”
长达两个小时的歌剧很快抵达末尾,高昂的歌声也变得愈来愈悲戚。
【魅影原本出于精神层面的音乐之爱,随后逐渐转化为对克莉丝汀强烈的占有欲,更是将所有妨碍克莉丝汀歌唱事业的人一一除掉。
故事的最后,克莉丝汀毅然吻了魅影,与他诀别。
绝望的魅影送走紧紧相拥的恋人,在警察和群众闯入地下密室前,悄然隐去,只留下一张凄凉的面具。
正如歌词中那句,在这重重的迷宫之中,似乎黑暗都会迷失方向。】
歌剧接近尾声,演员一一出场谢幕,在小提琴停歇时,盛愿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嘎吱作响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抬头,蓦地发现,头顶的正上方,那座镶嵌着几千颗硕大宝石的华丽吊灯正在剧烈摇摆,琉璃磕碰发出细碎的声响,脚下的地面似乎也跟着一并摇晃了起来,仿佛摇摇欲坠。
下一秒,吊灯从天而降。
盛愿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护住头,失声唤道:“舅舅——”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舒朗的轻笑。
殊不知,那是《歌剧魅影》剧组惯会用的把戏。
吊灯由特殊的机关牵引,每一分角度都在把控之中。
它在观众席上方划过,接着直直砸向舞台,魅影抱着克莉丝汀转了个圈,吊灯与他们擦肩而过,而后稳稳降落在舞台中央。
盛愿从牧霄夺宽阔结实的臂弯中慢慢抬起头,蓬乱卷翘的发丝蹭过男人的下颌,最后对上他的眼。
牧霄夺周正的外表下蕴着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与从容,低垂着眸,用堪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吓到了?”
盛愿对着他用力点点头,接着埋进男人的侧颈,是真的被吓到了。
温热的嘴唇蹭过牧霄夺颈间的动脉,若即若离的碰上,又离开,好像印下了一串隐忍的吻。
“不怕。”他说。
谢幕之后,众演员回归,在台上齐声演唱《Think Of Me》。
“They have their seasons, so do we,
万物皆有期,我们亦如是,
But please promise me,That sometimes,
但请答应我,偶尔的,
you will think of Me。
你会想念我。”*
盛愿毫无防备的落进他寡情却温柔的眼。
在众人瞩目之下,视线和呼吸交缠。他觉得,不会再有比此时距离更近的时刻了。
牧霄夺亦然,他封闭的心脏和克制的情感,终于在这样密不可分的对视中,露出几分寂落。
“Life can be lived like this,
Life can be so loving.”*
“人生可以如此过。
人生可以如此爱。”*
“阿願,再陪我久一點。”他说。
第18章
伴随着《Think Of Me》最后一抹小提琴音消失于地下古堡,帷幕徐徐落下,演员陆续走进后台,偌大的剧场回归空旷。
舞台上,一支玫瑰被魅影留在了那里。
这样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突兀的“咚咚”声被过滤出来。
“咚咚,咚咚。”
沉闷,急促,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
既像脚步,又像心跳。
盛愿无声的抬起眼,当和那双幽深的黑眸目光交汇的瞬间,他的心脏跟着颤了颤。
无序的低鸣声闯入耳膜,年轻孱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血管中的血液急速涌向大脑,身体机能的反常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
夜晚、玫瑰、视线和交缠的呼吸,这些细枝末节的动向昭示着一个少年隐秘的心事即将被揭开,而黑暗给了他不计后果的决断。
他那样直白的眼神,像夹在扉页里一首羞赧的情诗。
盛愿唇瓣翕动,发出了一点如同树叶沙响的声音:“舅舅,我……”
“先生,歌剧已经结束,是否需要为您开灯?”
剧院经理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想来刚刚的“咚咚”声,他也有做贡献。
“不要开灯!”盛愿着急的说,抓着男人的衣襟,“舅舅,不要开灯!”
他不想被舅舅看见自己现在的脸。
牧霄夺依然保持将他半抱入怀的姿势,闻言,一言不发的侧目扫去一眼。
“哎哎、好,您要是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就行……”
经理被先生不怒自威的眼神惊到,立时堆起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快步离开。
冲动过后是无穷无尽的疲惫,盛愿呆滞的喘息,虚脱一般松开了手中紧攥的布料,而后错身离开男人的臂弯。
他的眼底如同一片死灰,刻在基因里的胆小自卑如龙卷风过境一般,瞬间将他的心脏夷为了平地。
他想,自己此生大概都不会拥有这份勇气了。
这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因果。
“……对不起舅舅,把您的衣服都攥皱了。”
盛愿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手抚平那一小片布料,以此掩饰刚才的越界。
牧霄夺显然没放在心上,锋利的五官柔和些许,揽过他单薄的背,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轻声安抚道:“怪我,忘了我们阿愿胆子小,不禁吓,这次就原谅舅舅?”
盛愿最好哄,乖巧应他。
许久,他目光略斜,望着舞台上孤零零的玫瑰花,问:“舅舅,您觉得克莉丝汀究竟是爱她的青梅竹马劳尔,还是和她灵魂相契的魅影?”
少顷,牧霄夺懒懒淡淡的答:“非得爱一个人吗?”
“与其被飘忽不定的感情禁锢住,还不如一辈子守着她的音乐,至少真正握在手里的东西不会骗人。”
这回答倒是符合他一贯冷酷的行事风格。
盛愿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装作几分揶揄的调侃他:“舅舅,听起来您以前好像受过情伤。”
“嗯……可惜,满足不了某个小鬼头的八卦心了。”牧霄夺舒朗轻笑,眼神中带着一成不变的疏离感,从玫瑰慢慢流转到他脸上,“舅舅是不婚主义,哪里来的情伤?”
“为什么?”盛愿意味不明的问。
牧霄夺漫不经心地:“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或许是因为幼时教育、亦或者家族风气如此。经商世家么,总是自私自利的。”
“所以,我做不到和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情感,即便是家族强权或者利益驱动,那对我来说和用生物激素刺激动物交。配没什么区别。”
“而在这段畸形关系中非必要形成的产物,比如说,孩子。如果他知道自己即将降生在这样一个虚伪的家庭中,估计也会用脐带把自己勒死,你觉得呢?”
“……”盛愿的声音堵在嗓子里。
他抬起手腕,带着几分试探的去碰那枚银亮的尾戒,蜻蜓点水似的。
那一触即分的半秒钟里,他感受到来自金属的低温,似乎一并触碰到了男人封闭冰冷的心脏,仿佛终年深埋于地下冰川的古老岩石。
他的喉中划过苦涩,仿佛咽下了一杯涩口的苦艾酒。
“再说了,舅舅不结婚不生子,多余的精力都用来疼我们阿愿,不好吗?”牧霄夺哄小朋友的口吻,这些好听的话信手拈来。
盛愿在他的臂弯中缓缓抬起头,凝水的眸望着他,充满依赖的说:“舅舅对我好。”
“因为阿愿值得。”牧霄夺点他的鼻尖,对他仿佛拥有无尽的耐心,“又撒娇。”
后来,他再说些什么,盛愿就听不到了。
他亏心的承受着先生独一份的好,听他说值得,告诉自己不必担惊受怕。
说来荒谬,至亲从未给予过的温暖和爱护,他竟然在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得到了。
此时,此刻,盛愿想,哪怕他一直是舅舅的身份,哪怕他们之间拥有着根深蒂固的辈分差异,自己也是甘之如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