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30)
林助理忙撑伞跟上先生的脚步,回头示意保镖,动作干净点。
劳斯莱斯停在十一号车间门前,牧霄夺小心翼翼的护着盛愿的头,抱着他坐进后座。
林助理坐在驾驶座,迅速调出距离最近医院的导航,一脚油门,飞快驶离旧厂街。
窗外依然暴雨如注,墨云翻涌,斑驳的雨痕落进男人沉黑的眸子中,平时里冷淡的伪装被撕开,露出了果决的皮相,晦暗不清的眼神中隐藏着锋芒和森寒冷意。
直到今夜的事发生,他才发觉,这个于他无亲无故的孩子在自己的心中竟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开始对他好,只是念及旧日陪伴一场,随手帮助而已。
可听到盛愿和牧峋联姻后,这感觉又变了。
就像路边的小流浪狗被别人收养,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如果这只小狗是自己经常喂的,感觉又大不相同。
盛愿窝在他怀里,喃喃了两声,牧霄夺拉回思绪,低下头凑近,听见他在小声喊舅舅。
牧霄夺薄唇翕动,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无法替代盛愿的悲伤,只能用轻柔的抚摸去缓解他的不安。
这一刻,好像活着的一切都接收到了命令,想要保护这个孩子一辈子的想法充斥了他的脑海,要是能为他隔绝世上一切的痛苦就好了。
万物不过去,万物无将来,一切都是现在。
盛愿干干净净的闯进了自己的世界,又想要干干净净的离开,牧霄夺却不许了。
他沉默着,不发一言,侧目,忽然见盛愿手中紧紧攥着什么。
他稍微用了点力,掰开盛愿的拳头,却见那伤痕累累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副月白色的助听器。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心脏鼓胀,散发出钝痛。
他是牧家的庇护神,人人敬仰人人畏惧。只有他本人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无所不能。
或许他和盛愿一样,他们都身不由己。
于是,神摘下王冠,光辉璀璨寸寸剥离,才知道,那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
在这个万物歌颂太阳的浮躁时代,他只想守护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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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睡眠中,盛愿感觉某种冰凉的液体在血管里卷涌了一下,然后蔓延。
他冷得打了个寒颤,虚弱的睁开眼,唇上毫无血色,身体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他目光幽然的看着头顶白惨惨的天花板,那毫无遮掩的白光晃得他重新闭上了眼。
忽然,他感受到了手心里不同寻常的触感,偏头看过去。
牧霄夺的精力可怕到惊人,彼时正在处理积压的工作,连片刻的休息都不曾有。
牧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各地,他全世界各地的飞,落地后迅速开展工作,有时人上午还在纽约,晚上便已在香港参加会议,几乎是个不需要睡眠的机器。
他单手在键盘上敲击,另一只手牵着盛愿的手指。
盛愿一动,他立刻便发现了,唤来医生,检查无大碍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他低着眸看盛愿,伸手拿起一旁的助听器,动作轻柔的给他戴上。
“……舅舅。”盛愿哑声唤他。
牧霄夺被他这一声叫得心脏都软软塌陷下去一块,低低的“嗯”了一声,温声问:“不想睡了?”
“……怕。”
“舅舅在,不怕。”
盛愿鼻尖酸胀,小声咕哝:“抱——”
他脆弱的要求几乎不可能得到拒绝,牧霄夺俯身,动作轻而礼貌的抱了下这个遍体鳞伤的小朋友,感受到他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在自己颈窝蹭动。
叩门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安宁,拥抱一触即分,牧霄夺与他拉开距离,沉声应了句。
走进来的是林助理,他在牧霄夺身后站定,甫一开口,又觉得不妥,换了另一种说法:“先生,您要我查的事,已经办妥了。”
牧霄夺了然,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被另一人抓住了衣角。
盛愿紧紧抓着那一小片布料,好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怕舅舅一走就不会回来,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太阳穴横流进头发里,他视线模糊,带着哭腔恳求他:“……不走……舅舅不走。”
“好,舅舅不走。”牧霄夺下意识答应他,坐回去,顺手牵走了盛愿耳朵上的助听器,关闭他所有的听力。
“就在这里说吧。”
林助理翻看资料,言简意赅的答道:“绑架盛少爷的两人身份已经查明,女人名叫兰音,23岁,未婚,兰世辉与情妇的私生女。”
“……兰世辉。”
“是的,据说是老爷曾经的好友,不过如今兰家式微,依然没有宣称破产也只是维护着家族体面而已。”
“另外,我在一些不入流的新闻上查找到一些信息,发现兰音曾经似乎与牧峋少爷走的很近。”
林助理不经意抬眼,瞧见盛少爷正压抑着哭腔抗议先生取掉助听器这件事,先生纵容他,只默不作声的捂热输液管。
林助理声音微顿,忙低下头:“另外一人名叫胡生,35岁,未婚,曾是琅西某格斗馆教练,入不敷出后,被您的长姐牧海英收作安保系统之一。”
听见这个名字,先生眸光一沉。
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膝下育有一双子女,长女牧海英,长子牧霄夺。
牧霄夺幼年时被眼光毒辣的牧家老太爷选中,作为新任继承人接回了香港亲自培养。
因而他与家人联系甚少,与牧海英更是疏离如同外人。
牧海英从政多年,现任云川市。委。书。记,最近她升职的风头很盛,如无意外,再攒两年政绩,便可调任他省。
牧霄夺沉吟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
牧霄夺了然于心,余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
他知牧家人偏安富贵,被利益熏黑了心肺,也好用家世压人。面对这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捅出篓子,他权当无事发生。
只是,他竟未察觉,牧家早已烂透了核,生出蠹虫。
可规训仍然掌握在年轻的掌权人手中,这是庞大家族必要的条例,也是一切都不至偏颇的手段。
他掌控着这个家族的规则和规矩,违反规则而得不到修正的人,必然会意味着出局。
盛愿趁他分神,偷偷从他手里拿回了助听器,戴到自己耳朵上:“舅舅,我……”
牧霄夺开口截住他的话音,锋利的五官柔和些许,哄道:“睡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转院,要去拍CT,最好再做一次全身检查,你听话配合医生,好不好?”
身体里仿佛有一只手,把盛愿的心脏拽得沉下去一截,“……舅舅怎么知道的?”
牧霄夺在他的鼻尖点了下,“小朋友,马脚要藏好,药瓶也是。”
盛愿嗫嚅着唇,发不出声音,他的疲倦和这股想哭的冲动,这种孤单和这份想要爱的渴望,似乎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停泊港。
暴雨初歇,风也繁荣,是难得的良夜。
许久,一滴泪水从盛愿鼻尖落下。
牧霄夺用指腹蹭过他的眼角,指端染上湿漉漉的温热,像触碰到了潮湿的雨季,抑或香港那场大雨从未真正地停歇。
而他会有意识的走向他,这一次,下一次,每一次。
“阿愿,回到我身边。”
第20章
盛愿的检查结果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