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66)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西蓝花怼不进去那张嘴,牧霄夺只能自己吃掉,味道索然,他的语气也平平淡淡,“长大了,都开始幻想抛弃舅舅一去不复返了。你好歹还有电视,那舅舅该从什么途径看你?”
盛愿很是深思熟虑了一阵,抵着指骨思索,郑重其事的回答他,“说不定,以后我的画能出现在拍卖会上呢。您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哐哐哐就是砸钱,把画给拍下来,挂在壹号公馆的走廊,一抬眼就能看见。”
提起茨戈薇拍卖会,盛愿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三四月春深,他遇到他,以为那是初见。
之后,他经历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春天,前二十年生命里的所有经历加起来,也不及这三个月的难忘和荒唐。
春光覆没,融进了他独一无二的生命里。
牧霄夺清浅一笑,从饭盒里夹起一块香菇,送到他嘴边,“睹物思人呗。”
“那可不嘛……嗯?不吃这个。”盛愿闻到香菇的味道就想吐,立刻纵起鼻子,把脸撇向另一边。
牧霄夺盯着他倔强的后脑,默默放下筷子,任劳任怨的把所有香菇挑出来吃掉,劝自己养孩子不易,挑食耍赖……也算不得什么。
盛愿还在认真思索上一个问题,哪怕美术这条路行不通,他也不是没有退路可走。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某天您走在大街小巷,忽然听见我的声音,一转头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听我配音的广播剧,然后您会听见这句话——”
盛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端起声音学报幕,“《xxx》广播剧,青音声工厂出品。配音导演:【皎月空明】、xx主役:【皎月空明】、美术设计:【皎月空明】。”
盛愿有说有笑的,一手托着腮,眸光盈盈的看他,那活泼的脸和胳膊,像玻璃杯里滟滟的琥珀酒。
听到他俏皮的话,牧霄夺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地敛着眸,说:“真不想错过你的前途无量。”
盛愿轻浅的笑。
一顿丰盛的营养餐,盛愿吃得七零八碎,他的轴劲上来,两瓣唇倔得像贝壳,任凭牧霄夺使出浑身解数也撬不开。
盛愿性格温顺,平时看似无棱无角,实则有种别样的坚毅在骨子里。
最后,牧霄夺干脆撂了筷子,盛愿扭脸不看他。
二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了十几分钟。
牧霄夺拧不过他,败下阵来,无奈收拾碗筷,叹了叹,“脾气越来越大了……谁家孩子20岁才到叛逆期,你再这样不吃东西,舅舅就只能把家里的厨师换掉了。”
盛愿一惊,连忙阻止他,“别换,您换厨师,那刘叔不就失业了吗?”
牧霄夺觉得无所谓,“厨师的手艺不合你心意,留着还有什么用?赶明让管家从星级酒店多雇几个,你挨个试,不喜欢就换。”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几句话就让盛愿彻底丢了骨气,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我晚上肯定好好吃饭。”
牧霄夺轻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他瞅准了盛愿心软这一点,故意把这话说给他听。
午后,盛愿犯困,懒洋洋倚着靠枕,昏昏欲睡。
牧霄夺再次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继续工作。
“舅舅不吃午饭吗?”
牧霄夺抬眸瞟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捡你的剩吃饱了。”
“可是我还想吃点东西……”盛愿耷拉着眼梢,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牧霄夺一看到这个眼神,就知道他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陪他演,“那你想吃什么?”
“输液输的嘴巴好苦,想吃巧克力……”盛愿试探的抛出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
确实不过分,在牧霄夺的允许范围之内,随口答应他。
“……还想吃辣条。”盛愿在这之上加码。
牧霄夺没当即同意,敲两下鼠标,点开项目经理上午发给他的企划书,漫不经心道:“还有呢?”
见状有戏,盛愿笑吟吟地:“火鸡面,舅舅给我煮。”
得一寸进八尺。
牧霄夺抬起眸,晦暗的视线从屏幕流转到病床上那人,就差把想得美直接写在脸上了,“舅舅的巴掌吃不吃?”
听见这话,盛愿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气鼓鼓的背过身,甚至还偷偷摸摸的摘掉了助听器,不听也不看他了。
片刻后,谢昀轻轻敲门。
牧霄夺起身,目不斜视的离开病房,关上门前,听到病床传来很大一声翻身的动静。
耍赖和抗议在绝对权威面前根本不奏效。
谢昀把先生要的东西递给他,并简短陈述警方的调查进度和牧海英的动向——
警方接手这个案子近一周,进展虽有,效果却微乎其微,始终停留在表面扣挖,似乎有重重屏障阻挠着他们继续深入。
牧海英最近很安静,没有动作,她毕竟身居要位,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绝。
近日云川灾情严重,她作为市。委。书。记,自当体恤人民,一连多日频繁下乡。但她也不是雨神,下乡也只不过是到访,于土地和农民无益。
牧霄夺了然,回到病房,手里多了一块巧克力慕斯。
盛愿看到,微微有些动摇,即使舅舅还什么都没说。
牧霄夺拉开椅子坐下,挖一小块慕斯喂给他,见他乖乖张口咬走,忍不住轻笑,“现在嘴里还苦吗?”
盛愿好哄,一块蛋糕就能被轻易收买,嘴角轻轻勾起一点弧度,恃宠而骄的小模样,“还有一点点。”
“真拿你没办法。”
这伺候人的活计,牧霄夺做的倒是乐在其中,慢条斯理的喂他,忽而提起另一茬,“等你出院以后,要不要和舅舅一起回香港?”
盛愿一愣。
香港,于他而言真是个阔别已久的地方。
他沉吟片刻,选择答应。
七月初,小暑,云川久旱逢甘霖。
盛愿在久违的阴雨天气离开医院,他希望这场雨能下很久,就像那个五十年难遇的多雨的春一样。
然而,仅一夜,雨便停了。
国。务院频频下放灾情通知,北方旱情不减,南方雨水却泛滥成灾。
等不来甘雨霖下的丰收,却等到了吱哇乱叫的蝉,把这个夏天叫窄了,似乎没有过去,也容不下将来。
他想,他的此生大概不会拥有下一个五十年难遇了。
第42章
香港。
降水泛滥的雨季使空气变得格外湿漉黏腻, 泛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楼宇街巷似乎都被雨水泡得软塌塌的,露出了上个世纪的老式工业痕迹。
离开维多利亚港, 穿过旺角密密麻麻的临街商铺, 前面就是洪珠仪的家了。
牧霄夺将插了吸管的果汁递给身旁人,盛愿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深色的街道,不自觉紧紧绞着手指,被提醒一句, 才木讷的微偏过头,就着他的手啜了几口。
“怎么这么蔫, 嗯?”牧霄夺问,抬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现在坐车还怕不怕?不舒服我们就下去走。”
“还好,就是有点儿累了, 坐飞机好晕。”盛愿轻声细语的说, 半垂的眼睫微微盖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