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63)
查尔斯随后匆匆赶来,之前牧霄夺那边一直显示无人接听,警员翻找联系人,不知怎么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林助理的父母已经守候在急诊室门前,眼睛红肿的相互搀扶,嘴里面各含着几粒速效救心丸。
盛愿和兰音伤势较轻,已经脱离危险并且转入重症监护室,但兰音的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
林峥的伤势是三人中最严重的,送来时浑身是血。
老两口不知听谁说了句“生还几率渺茫”,情绪差点崩溃,见到牧霄夺就如见到救命恩人。
牧霄夺让谢昀留下来安抚林峥的父母,他则脚步不停的赶去盛愿的病房,直到真正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落到实地。
盛愿还在昏迷中,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似乎陷入了梦魇,睡得并不安稳。
牧霄夺蹙紧眉心,探出手指想轻轻碰一碰他的脸颊,却又忽然停在半途,颓然揉碎一把空气,收了回来。
他的神经在太阳穴边疯狂的跳,尤其是看到盛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喉咙里像含了一片沙漠,发不出声音。
他感觉躺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而是一块布满裂纹的玻璃,轻微的触碰仿佛都会令玻璃瞬间粉碎。
不幸中的万幸,车祸的撞击点在盛愿身处位置的斜对角,他系了安全带,所以肇事车辆没有直接对他造成伤害。
除了右手手臂轻微骨裂,一般程度的脑震荡,身体的其他伤口大多是被飞溅的碎玻璃划伤的,没有伤及内脏。
牧霄夺不放心,垂眸注视他,声音沉静的问:“他得过脑瘤,一个月前做了开颅手术,现在还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这种程度的脑震荡,不会给他留下后遗症或者复发吗?”
医生听完,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斟酌开口:“一般来讲,良性的脑膜瘤是不会复发的,但是也要根据患者的个人体质具体对待。如果您仍然不放心,可以在患者苏醒后进行更加周全的检查。”
半晌,查尔斯见他站在病床前,毫无离开的架势,忍不住提醒道:“Vantro,那个副处还在外面等着,人家好歹是个科。级。干。部,你别晾着他啊。”
牧霄夺低沉的应了声,三人旋即回到车上。
通过警局发来的监控画面以及从奔驰调取的行车记录仪,可以清晰看到,相撞位置在两辆车的副驾驶。
所以,兰世辉的遗体是最破碎不堪的,整颗头颅几乎完全挤压变形,镶嵌进压扁的车头里。
兰世辉和肇事司机的遗体仍然躺在太平间,无人认领。兰氏的人早被牧霄夺赶出了云川,赶回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入殓师花了很久才把他们的五官从现场铲下来,贴回脸上。
虽然面目全非,但好歹像个人了。
查尔斯将录像调整至0.5倍速,逐帧查看,“你看这司机打方向盘的动作,他就算逆行也会躲开其他的车,明显就是冲着盛愿他们来的。还好林峥反应快拐了个方向盘,撞的地方要是司机这一侧,他们两个都得遭殃,你说是吧蒋处长?”
不待对面回答,牧霄夺直截了当的问:“你们查了这么久,肇事司机的身份总该查明了吧。”
他不想知道经过,只在乎原因和结论,语气森寒,言词间的冷意几乎凝结成实体。
蒋处答:“具体的身份信息和背景还要等刑侦大队给出结果,我现在只知道肇事司机名叫谷同舟,事发之前没有喝酒或者服药,至于他是否有什么精神疾病之类的,现在还……”
“精神疾病?”
牧霄夺突然打断他的话,一声轻嗤。
薄、锐利、嘲弄至极。
“我不希望警方最终给到我的是这种理由,这大概是你们万不得已时的下下策,也该分分场合再用。”
声线振动,像凌厉却不见血的刀锋,干净利落地撕破官商之间虚伪的假象,清绝得不留余地。
蒋处面上挂不住,他这趟本就是被人硬推出来,只好中规中矩的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明事情真相,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
类似假大空的话,牧霄夺无心再与他耗下去。
查尔斯插在两人中间,尴尬的笑笑,好声好气把蒋处请了下车,目送他坐上警车离开。
“局里真是派了个草包过来,一捏一把水。”
查尔斯关上车门,撇撇嘴说:“一个出租车司机竟然能和盛愿结怨?Vantro你信吗?反正我不信,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再说了,盛愿那种听话的小东西,要七勺糖不敢多放半粒,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在金钱和权力面前,愚蠢的人只会变得更愚蠢。”牧霄夺平静说道。
“哎?难道……你已经猜到背后主使是谁了?”
牧霄夺不言,晦暗不清的目光投落进远处的黑暗,眼底拓下明显的阴翳。
雨后的夜幕更加明晰透亮,一轮月落下黯淡的光辉,照得此间万物寂落萧索。
算起来,他这三日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哪怕是不眠不休的机器,也会因为过度使用而变得卡顿,更何况他一个活生生的人。
异常繁缛的工作和会议全部堆在牧霄夺一人肩上,此时又恰逢牧海英一家三口奔赴香港,他一时放松警惕,而这也就给了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我应该让司机把他送回去的,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牧霄夺若自言自语。
“Vantro……不是吧,你你你竟然在后悔!?你这种人也会后悔??”查尔斯震惊到语无伦次,抓耳挠腮暗自懊恼,“你……啊啊啊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录音——!!”
片刻后,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昀急匆匆跑过来,扒着车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先生……林峥、林峥救回来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这是今晚唯一的好消息。
查尔斯原本想留下来照看盛愿,好让Vantro回庄园休息一晚。但见Vantro态度坚决,他只好悻悻的开车离开。
谢昀将林峥的父母送回去后,也回了自己家。
牧霄夺独自回到盛愿的病房,一刻没有离开他。
后半夜,盛愿身体抽搐,猝然惊醒,连带着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的牧霄夺也醒过来。
牧霄夺抱着他温声哄,捉住他输液的手不让他乱动,终于把这个不安的人重新哄睡。
不久,盛愿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发起烧,身体忽冷忽热,吐了几次,胃里本就空空如也,吐到最后只剩下胆汁。
医生给盛愿打了退烧针,说他如此反复的抽搐惊醒,大概是受惊过度所导致的。
这场惨烈的车祸将会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日后的心理疏导必不可少。
这之后,牧霄夺彻夜未眠,几乎连轴转了整整72个小时。
他的大脑和神经已经力竭,像干枯风化的木柴,带着一丝即将断裂的不稳。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盛愿的脸上错开半分,眸中却又仿佛空无一物,这是一种好似丢失掌控的感觉。
无论是他、牧海英还是祖父,他们从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太多,金钱、地位、权力……任何一个都不想失去。
而代价也等量付出,难保会遭到反噬,甚至还会牵连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他又想起了那只被自己用螺丝刀亲手杀死的小狗。或许,直到如今,仍然没有改变分毫。
他的喜爱,对别人来说,是置之死地的刀。
牧霄夺眸光沉沉的注视盛愿,止不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