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150)
殿内人窃窃私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大公子不怕陷阱,愿意代君上和太子出征,真是纯孝友爱。”
“只是燕太子是不世出的人杰,不知道大公子有几分把握应付他?”
“谢浇你勇武是好事,只是比起燕太子来,怕是逊于谋略,寡人怎么放心叫你去面对他?”齐公于再次看向谢涵,“太子怎么看?”
隔着半个朝殿的距离,谢涵抬头看九重冕旒下齐公的神情,心里忽地一空。
都说齐国国君太过重情,不似人君,事实上,他也是有冷酷的时候的,比如现在。
阴谋也好,陷阱也罢,宁襄把话放在这儿了,纵是温留有十万燕军埋伏,他也必须得去。
自看到战帖的那一刻起,谢涵就已料到了现在,倒不知是什么叫他迟迟不表态。
莫非还在期待什么?
他一声轻笑,出列,拜下,“儿臣与燕太子同是储君,他有这份胆气,儿臣又岂能堕了我大国威风?恳请君父允我出战!”
谢浇侧头瞪他一眼,“三弟你才多大,不要逞强!”
“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同样有志也不在年幼。”谢涵脸上挂起感激的笑,“弟知道大哥是关心我,但我长大了,总要挣脱哥哥的羽翼。”
谢浇:“……”他差点没被恶心得半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燕军来势汹汹,必然所求颇大,你身为储君,不可因一时意气以身犯险。”齐公摇头驳回,“我齐国又非无人,何须你亲自前去?”
“我国虽人才济济,但既然是给我的挑战,就没有人可以替代我。”谢涵掷地有声道,“否则,儿臣会永远抬不起头,我国也会被列国耻笑。”
听着这铿锵有力、坚决不移的声音,齐公终长叹一口气,“罢罢罢,你既执意如此,就去罢,只要伐随大军一回来,寡人立刻让他们过来支援。”
“谢君父!”
等出殿时,玖少卿腿都是软的,“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宁襄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给谢涵下战帖,傻子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谢涵呢。他怎么放心?
“姐姐临盆在即,姐夫就先瞒着姐姐。”谢涵道。
玖少卿一怔,“殿下……”
“还有押运粮草供给的是阳溪君人马,孤不放心,还要姐夫多多费心。”谢涵又道。
见玖少卿脸色实在难看,他蓦地一笑,“姐夫不必担忧,不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这未尝不是好事――沈通明战败和那流言之事,终究对孤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也许可以通过这次洗刷。反而是不去,前有流言四起,后有许崇德隐晦陷害,再有大哥代父出征,最后燕太子下战帖,孤若还不去,以后再难服众。”
玖少卿脸色蓦地一变,“莫非这一环一环都是早有预谋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谢涵淡淡道。
燕军来势汹汹,不可多等,谢涵只来得及回定坤殿向楚楚辞行。
“任他外面风言风语,你何须去理睬?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口唾沫星子淹死吗?本宫不许你去!”楚楚一捶案面,怒道。
“母亲――”谢涵好笑,“儿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最是惜命,既然这次敢应下,当然是有把握了。”
“把握,你有什么把握!”楚楚冷笑。
“我的把握就是燕太子不敢要我的命。”谢涵笃定道,“除非燕国想与我国全面开战,可昔燕国元气大伤,现在还没恢复,他不敢。”
“好,就算他不敢要你的命,他却可以俘虏你,提出条件后再放你回国,一个阶下之囚,如何统御臣民,你的太子就当到头了,这天下几个废太子能活的?”
谢涵蹙眉,“怎么母亲这样不信任儿子?”
“信任,怎么信任?你上过战场吗?就凭你那点纸上谈兵的微末本事?”
楚楚骂起人来,素来是把你里子面子一起踩脚底下的,饶是谢涵都脸上颇疼,最后全化作一声苦笑,“母亲,可我不去,这太子也当不了多久了,儿子……没办法啊。”
楚楚骂咧一顿,蓦地心里一酸,低下头来,默了有顷,“罢,你去罢。”她忽抬头,恢复了她楚国嫡公主的大气与从容,“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遛遛。宫里,我会为你牵制住鲁姬。宫外,虽拾氏和谢浇不至于暗算你,但你必须找人牵制住阳溪君等人,他们可负责押运粮草。”
“母亲,儿子会一路小心,很快回来的。”谢涵跪下,对楚楚叩了个头,“您也要保重身体,沁儿素来贪玩,您要好好约束他,姐姐临盆在即,您也要多多费心。”
楚楚眼圈一红,“好了,你滚罢,哪有这么多废话,回来再说不迟。”
“是。”谢涵一笑,出门去了,他还要去拜访一次国相府,“狐相,孤一走,这变法准备就要全交与您了。”
“老夫的荣幸。”狐源平视谢涵,“老夫等着太子回来。”说完,他又道:“燕太子的战帖能送得那么及时,虞将军的意外如时而至,恐怕国内早已有人与燕国勾结,太子要心中有数。”
“狐相可知是谁?”谢涵问道。
“猜测而已,并无证据。”狐源摇摇头,至于他猜的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他忽又道:“殿下准备见完老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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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不更,周五更。
第83章
谢涵点头:“因这一波三折的选将事故, 已拖延不少时间了,如今大军待发刻不容缓。”
“那太子不该来看我,而应去见虞将军。”狐源道。
“虞将军?”谢涵一顿, 扶了扶额头, “是了,孤都昏头了。”遂起身,“那些事都托予狐相了”
狐源淡淡一笑, “何须相托, 本就是老夫的事, 太子快走罢, 早去早回。”
谢涵马不停蹄去了虞旬父府邸,匆匆通传后,便由家宰领入。
室内弥漫着一股药味, 虞旬父垫着软枕靠在床上,正一边吃香瓜子一边看书, 精神头还不错, 只嘴唇有些发紫, 右小腿被五块夹板给牢牢固定住了。
见谢涵进来, 忙放下书,撑着床沿要起来。
谢涵哪里会让他起来,快步上前, 扶着他又躺下,“虞家主快不要如此,养伤最重要, 只当孤是个晚辈就好。”
虞旬父拍拍谢涵手背笑眯眯道:“太子体恤, 那老朽就厚颜接了太子的抬举。”
说着,他又安安稳稳地躺下, “今日朝会上的事,老朽已有耳闻,太子此行,老朽没什么好帮得了殿下的,只能给三个建议。”
“那涵先谢过虞家主了。”
“第一,就是徐芬其人,他本名不叫徐芬,而叫罗天成。”
谢涵想了想,也没想出这“罗天成”是什么人来,“罗”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姓氏。
“殿下不必觉得疑惑。”虞旬父掏了一把瓜子给谢涵,“此人说来话长,殿下边吃边听。”
谢涵:“……”
只见虞旬父磕了一颗瓜子,慢悠悠道:“罗天成的出身身份,倒没什么特别的,十年前的罗天成,就是扶突城外一普通农家子,家中一亩三分地,男耕女织。特别的地方在他的母亲上,虽然是一个浣纱女,却特别的漂亮善良,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母亲意外救了一个受伤的武士。
也许是这个浣纱女生的太美,又也许是这个武士本性忘恩负义,在伤好了后居然想要强抢浣纱女,被罗天成的父亲一纸告到了扶突令尹处。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武士,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可他被一个人看中了――阳溪君。”
阳溪君?
谢涵精神一凛。
虞旬父见谢涵一直不吃瓜子,剥了一颗递过去,谢涵默默接过,塞进嘴里嚼了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