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338)
梁公双腿岔开,微微屈膝,气沉丹田,后方大梁武卒都护佑在他身后,他将双手置于鼎之左右两耳,鼎足缓缓离地。
众人虽早有所料,此时亦不免瞪大眼睛。
——竟、竟真的搬起来了。
姬忽目中陡然一阵复杂至极,最终沉了下来。
砰砰砰——
谢涵心跳个不停,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究竟、究竟……
沈澜之眼尖,瞥见梁公发白的脸色,青筋毕露的手背,他不敢出声打扰,飞快走近,走近便见对方双腿猛地一晃,他下意识想为梁君分担重量,两手已经伸了出去,蓦然脑中一阵清明——那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那是大禹九鼎,国之重宝。
就在他收回手的一刹那,轰然一声巨响。
紧接着他面前大片血色,像有什么从脑海中炸开,他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失声道:“君上——”
梁君失手了。
他一生运筹帷幄、征战天下,没想到竟在这一刻失手了,踉跄跌地,大禹瞬间鼎随之摔落,落在他两条大腿之上。
“啊——”梁君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痛呼。
沈澜之这一刻脑子竟一片空白,下意识唤道:“君上、君上你还好吗?君上——”
嫣红的鲜血汩汩而出,一点点蔓延开来,染红黑色的地砖。
叶离和薛雪都扑了上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鼎搬开。”
十个武卒分左右抓起大禹鼎,在鼎离开梁君腿面的瞬间,众人只见他身下一片鲜血淋漓,红色下裳像紧贴地面,两条腿被压得极扁。
从梁君搬起大禹鼎,到力所不逮失手,不过几息功夫罢了,所有人都仿佛置身梦中,甚至这一刻还在觉得自己做梦。
——梁君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都已经不会觉得奇怪了,可独独没想到,他会失手。
谢涵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豫侠眼疾手快扶住。到这一刻,他心头大石终于落下。
那巨大的大禹鼎,那满目的血色,那平坦的下裳,无不昭示着梁君恐怕命不久矣。
他不用再担心那所谓的“第三次”,他后面的计划全能实施,他、他竟觉得心中有一丝难受。
梁君已经晕过去了,脸色惨白,额头冷汗,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此时紧紧闭着。
“明堂旁有一座废弃的小殿,不介意的话,送梁卿去那儿罢。”姬忽恍惚站出来,脸上犹带着几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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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堂找不到周代详细记载啊,在百度的指导下,我乱写了一下,九鼎同样,ps:好像九鼎究竟是九个鼎还是一个鼎众说纷纭,我这里就取九个鼎。
最后,梁君为何会做出硬搬大禹鼎这种不符合人设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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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盒饭进行时——
第230章
“派人, 时刻盯着梁七公主,不得被任何人发现。”回驿使馆后,谢涵便下达了一条命令。
——梁君临终前将藏宝图交给了女主姬倾城, 并大昊宝藏的秘密及五把钥匙的身份, 至今这宝藏秘密与钥匙所踪已经广为人知,但藏宝图仍旧天上地下只此一张。
女主在回国之前将藏宝图埋在了上明城,却在之后带沈澜之前来寻找时发现其不翼而飞, 成为全文的一大巨坑, 读者心中永恒的谜团, 因此寻找藏宝图也是系统颁发的主线任务重要一环。
当然, 即便没有系统,在知道这些原著剧情的前提下,这张藏宝图谢涵也是志在必得。否则, 何以亲自前来这风云诡谲的上明城一行呢。
王洋和方钦化不明所以,互相对视一眼, 又低下头, “是。”
自姬忽初现, 梁公揭下姬倾城头顶武士帽那一刻起, 大家就都知道了梁七公主的存在。如今她正被梁公派人看管在驿使馆的一层楼中,不得随意走动。他们不知道谢涵意图何在,可如今梁公重伤, 上明城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风雨欲来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方钦化又想到,“君侯, 可还要把城外一千七百人迁入?”上明城守备松懈, 城墙破损,进这么一座城池易如反掌, 如今正要些人手保卫安全才是。
谢涵却摇了摇头,“楚太子是有陛下制诏,才能召三千楚军入城。不过,知会城外一二人,同样留心梁七公主行踪、动作。”
原著描述太过模糊,只知姬倾城将宝藏埋于附近,可究竟在哪,谁都没说。说完,谢涵犹不放心,“时时禀报我,尤其在梁君召见七公主之后。”
梁君会召见七公主?
果然是事关重大,他们齐齐点头,“必不负君侯所托。”
等到夜幕降临,众臣在驿使馆歇息许久,消化了今天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反应回来:
“你们说,梁君是不是伤的很重?”邹伯放下茶水,六月天里,他却觉得一阵寒意从脚气,热茶也暖不了一分一毫,袅袅茶雾中,他声音飘忽,似乎连大一点声量,都怕有人冲进来斥他“诅咒梁君”。
随行邹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其中一颇为年轻的官员低声道:“那大禹鼎那样巨大,至少也有五百斤,寻常人被这一砸,腿骨怕要碎成粉末了。”
“梁国供奉太医党阙此时却不在。”又一官员道。
“君上,召太夫人造访。”门外,冷不丁响起道声音,门内密谈的众臣吓了一跳,背上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好一会儿,邹伯稳了稳声线,“夜寒露深,太夫人所来何事?若无紧要,明日寡人亲去拜见。”
这个时候,他们只想静一静,谁也不想见外人。
门外又响起通传,“召太夫人说,十万火急。”
室内众臣对视一眼,邹伯皱了皱眉,“那便请进来罢。”
云想衣裳花想容,姜云容云鬓雾鬟,依然美的像一场幻境,她踏步进来,见室内邹臣甚众,也不奇怪,径直道:“众臣皆邹君心腹否?”
今日事态一波三折,高/潮迭起,此时谁都无心欣赏她惊艳了时光的美貌,闻言皆尽皱眉,邹伯不悦,“太夫人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些都是我邹国肱骨。”
姜云容浅浅一笑,“非老妇要挑拨离间,而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事关邹国后二十年国运,事关重大,老妇不敢随便说出。”
众臣神情一凛,邹伯对其中一个大臣施一眼色,那大臣抚了抚须,“太夫人何出此言,我国与贵国地隔千里,太夫人莫不是信口开河?”
“倒非是与我国有关。”召太夫人施施然在邹伯对面坐下,侍从给她沏了一杯热茶,她端起茶盏,发出了和邹伯一样的感叹,“香茶虽热,老妇却是透心凉。我国与贵国虽隔千里之遥,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都与大梁毗邻,如今梁公重伤,不得不为将来早做打算。太子元仁弱少断,公子高刚愎武断,都继承不了梁君的大业,老妇敢断言,梁国必乱。”
“太夫人住口!”邹伯情急,面红耳赤站起身,“梁王洪福齐天,福寿绵长。”
姜云容柳眉一挑,“邹伯这么快连梁王都喊上了。”
“梁王受禅上苍,昊天大帝见证,赤龙奉诏,百兽臣服,受命于天。”邹伯义正词严、慷慨激昂。
姜云容起身,“老妇还敢断言,梁君若还能醒来,必撤回封王旨意。届时,若邹伯想听老妇一言,不妨来召国馆。”说完,身后侍女为她披上紫色披风,她一点也不留恋地扶着侍女的手出去了。
邹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召太夫人凭一介女流之身,掌国政近三十年,绝非等闲之辈,君上该听听太夫人要说些什么。”
“不过容貌之故加以侥幸罢了。”另一大臣不屑道。
邹伯怔然坐了下来,好一会儿,吐出一口气,“且看梁君醒来会怎么做罢。”
梁臣派出八百里加急信使无数,遍找党阙不得,不过梁公还是在第二日下午醒过来了,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召太夫人猜测的那样撤王事,也不是像谢涵猜测的那样找姬倾城,更没有召见肱骨重臣,而是派人来请谢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