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374)
“以为我回悬钟是来报仇的?”
“不必露出这种神情,倘我还有十年寿命,又管你去死。”
南宫卫士令和殿前卫士令终于带着大队人马姗姗来迟,见赵臧虽满身血污却还屹立着,不像受什么大伤的样子,正要松一口气,忽的目光触及召侯尸体,登时面色剧变。
姜云容甩了甩剑尖血花,“不必看了,你们救驾来迟。”
南宫卫士令眼里极佳,飞快扑至召侯面前,摸开他胸口伤痕,又看姜云容手中长剑形状,“太夫人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鞒儿既是我姜云容生的,现在将血肉还与我,又如何?”姜云容淡淡道。
“君上可不只是太夫人您一个人的儿子。”南宫卫士令咬牙道。
“哈哈哈——那便叫先君来与我当面对质。”
那是不可能的,南宫卫士令与殿前卫士令一致要求收监姜云容,赵臧下令软禁其于居住殿中。
后群臣奏请太夫人生殉先君,将其送入先君陵寝。
“先君当年盛宠太夫人,那时太夫人便该陪伴先君下去才是。”
“可惜当初君上年幼,太夫人需要照顾君上,现在就用不着了。”
朝中势力早就被血洗一番,现如今主要分为赵臧和召侯两批人马,赵臧这方自不希望还有个爱玩弄政治的太上夫人,召侯这边人马更是希望骤灭,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姜云容。
先召侯活到六十几岁,在位四十余年,他的陵墓也就修建了四十余年,无疑是极豪华的,比梁武公这个天下霸主的陵穴都要宽广浩大。
开启陵墓的那一天下着小雪,赵臧亲自送姜云容入陵。
因要生殉,她穿一件素色白裳,发髻上一朵白色绢花,脊背挺得很直,从容不迫地踩着小雪,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她年幼时在蔡宫最喜欢玩的游戏那样。
——踩本公主的脚印,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本公主的脚印踩。
——好了,寡人的小云容,你这猫一样的脚印,人家怎么够踩?
五十余年人生走马观花般在眼前一一浮现,到最后印象最深刻的仿佛还是年幼时的雪花。
是谁一蹦一跳?
是谁无忧无虑?
是谁骄纵刁蛮?
落雪模糊了眼帘,隐见墓穴侧门即将打开,赵臧骑着快马奔进,擦肩而过时,低声道:“祖母若有闲,黄泉路上,不妨回头看看孙儿治下的盛世召国。”
姜云容笑了,雪花落在她眉间,说不出的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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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发出一份盒饭。
臧妃下线中,我们去接澜妃。
第260章
没有等到姜云容入陵, 谢涵早早便提出了告辞。
一则梁国风云变幻,姬元一朝身死,他急于过去捞沈澜之和霍无恤;二则他实在是怕了召宫这地方, 虽然结果可以称得上是有惊无险, 可过程着实是险境迭生,他可是有心疾的人,不可乍喜乍悲情绪激动;三则, 暂时稳住赵臧和姜云容, 谁知道这对祖孙会不会又有了什么新凭仗要来灭他的口。
临行那晚, 赵臧拉着谢涵喝的酩酊大醉。
——“我从小就恨她。”
——“君父对我很好的, 他还亲手给我做过上元节的灯笼——可是后来身体越来越差,我恨不能以身代之。”
——“所以我知道后就一直恨她。”
——“可现在我要怎么恨她?我要怎么恨她?”
——“她从来不带首饰,一季就裁三套衣裳对换, 菜只吃一荤一素一汤,她哪里是别人嘴中说的穷奢极欲了?”
——“她连我们的月俸都克扣, 真是个死抠的老妖妇。”
——“唔——”
或许是因为谢涵也知道事情始末, 赵臧拉着他到屋顶, 絮絮叨叨。这大抵是他登上召国那个至尊之位前最后一次的放纵与袒露。
——“有时候我真想只做厌阳天, 仗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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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涵将自己私库钥匙给了豫侠,“没法子了,小侠你把钥匙给韫白, 让他要多少取多少,向苏老板买米,先把这段时间撑过去。我得去趟会阳, 归期不定, 我书房里有两箱治水书籍,你们看看, 想想法子,能不能明年多得点粮食出来,有需要银钱的地方也自取。还有颔厌交接的问题……”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苏韫白纯善,豫侠耿直,要是朝廷有什么阴谋诡计,可真是很难抵挡,他目光一转,看向应小怜。
应小怜怕寒,正捧着碗热汤水,察觉到谢涵目光,他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对方意思,指出道:“不若留下陈璀、穰非和翦雎。穰非偶有奸才,如遇朝廷诡计,可主之。”
穰非:“……”他摸了下鼻子,小声对翦雎道:“我怎么觉着应先生在骂我。”
翦雎看他一眼,“没有,夸你。”
陈璀不乐意了——这狐狸精又想独霸君侯。
应小怜像知道他所想似的,对其微微一笑,“小璀伶俐非常,胆大心细,舌灿生花,如朝廷派大臣过来,你可游说之;如朝廷直接派人接管颔厌,你可陷害之;这颔厌之权所在,少了小璀,可不行。”
不像谢涵虽然男生女相,却是端庄的长相,眉宇间还有几分英气,兼多年位高权重,气度贵重,任何人第一眼瞧见他都不会将他错认成女子;应小怜的男生女相,则是妖媚的容色,兼多年在姬朝阳身边伪装,不刻意压着,便是媚意横生,使人色授魂与,想当初在白俞环外,一身红妆,可是把陈璀迷得五迷三道的。
现在这一笑,加一通夸奖,立刻也让陈璀晕乎乎的,再被谢涵摸头杀一把,直接点了脑袋,“成。”
等在回去的路上,才一模脑门,“啊呀”一声,“个应狐狸——”
最后是豫侠带着一千兵马和穰非、翦雎、陈璀回了温留城。
谢涵带着应小怜与王洋、方钦化、五百兵马去了梁国。
自召侯鞒宫中发动事变,到如今好一通忙乱,才算空了下来,应小怜素与谢涵车同乘,现在马车内他幽幽看着谢涵。
谢涵不明所以,抹了把头,“我可是发梳歪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应小怜仍凝着他,“召宫之内,君侯挡在小怜面前,令小怜铭感五内,可是小怜想说,如您有个万一,小怜一生所求,便化为泡影,倒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天知道那个时候谢涵趴他身上,他心脏都要吓停了。说不感动是假的,说生气也是真的。
谢涵打个哈哈,“小怜一生所求?”
“辅佐明主,创不世功业。便如令先祖谢举一般。”谢举,齐国之第一代国君,大昊开国第一功臣。
“可不能乱说。”谢涵扑过来捂住应小怜嘴巴,这话传出去,先不说列国怎么看,光姬忽就够他喝一壶了,“怜啊——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以你我默契,你动动眉毛将这句话暗示给本君就可以了。”
应小怜:“……”一番豪情壮志顿做无语凝噎,他要推开人,没推开,只得瓮声瓮气道:“晓得了,姐姐。”
谢涵这才松开手,“我如今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和我走,原来你心里有这样大的志向。”能不大么,原著里的帝皇现在还在琢磨怎么和梁国对抗,原著里的贤相还疑一心教化百姓,原著里最出名的外交名臣还在一亩三分地上蹦跶,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说要找明主做谢举,要不是原著中霍无恤横扫天下、泰山封禅、自称始皇帝,他绝不会有这样弥天大胆,而今竟有人张嘴说要做谢举,他有些不可思议,“你缘何有这样的想法?”
“很奇怪么?”应小怜让谢涵转回身,解了他衣裳,看他那日在召宫留下的伤疤,不深,只是划破点皮,他松一口气,帮人又重新包扎了一遍,“近二十年的战争比过去两百年还多,随着战争变多,带来的就是国家数目变小,什么时候战争会停止呢,自然是只剩一个国家之时,届时那个国家该是何等风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