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199)
祁景被她这一眼戳中了什么敏锐的神经,脱口而出:“跟踪我们的人是你?”
女人并不否认。
“为什么?”
她转过身来:“长话短说,江逾黛在骗你们。雾中从来没有活死人,只有活人。”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夜
虽然早有猜测,但板上钉钉,还是给了他们重重一击,屋里一时没了声。
愣了好一会,瞿清白才问:“那白天还会变回去?”
女人点头:“白天是普通的镇民,晚上是活死人,这就是这座小镇的秘密。”
陈厝道:“可江逾黛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祁景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你们觉得,江家的诅咒是什么?”
陈厝悟了:“难道就是这个?”
“四家对诅咒一直都讳莫如深,涉及到这一点,不说明白也有可能。”
瞿清白整理了一下思路:“可……他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解决小镇的困境,这又涉及诅咒,不说清楚怎么帮他?”
女人说:“江逾黛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们来帮忙完全是自作多情。”
她冷冷笑了下:“这个镇子已经没救了。”
这句话好像讽刺,又蕴含着一点很深的绝望。
江隐道:“为什么?”
女人坐下来,长呼了口气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和你们说了。”
“我叫唐惊梦,从小在这里长大,父母双亡,有个姨姨,也在上大学前过世了。我是镇上第一个大学生,不想困在这小地方一辈子,毕业后决定离开这里,在寒假回镇上收拾行李,但在这之后,我就没有离开过。”
“这段记忆很模糊,我只记得我留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像行尸走肉一样过着日子而不自知,这种日子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我忽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大街上,周围很嘈杂,好像有很多影子。”
“我被踩了一脚,才爬起来,发现有很多人拖着步子在街上游荡,我非常疑惑,抓住了一个,是我认识的阿姨。但在我借着月光看清她的脸之后,就吓的惨叫着跌坐在了地上。”
几人都明白为什么了,女人喝了口水才说:“……她的脸已经烂了。”
“那是噩梦般的一夜,虽然他们没有攻击我,但看着认识的人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那心情可想而知。我一直希望自己能醒来,直到曙光照在房梁上,那些人都回去了。”
“看着他们一如往常的起来劳作,我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但这感觉又那么真实。之后的几天,夜夜如此。”
“怪事不断发生,镇子周围的雾气越来越重,桥道坍塌,河水会吃人……镇上人心惶惶,每天早上打开门,都能看到街上一片狼藉。我非常害怕,想把我知道的告诉江家家主,但在这之前,江逾黛就在议事堂召开了大会,他告诉我们白雾中有活死人,让我们立起竹排,小心防御。”
“我又把所有话咽回了肚子里。镇民不知道,难道江逾黛也不知道吗?哪里来的活死人作祟,都是他们自己啊!”
祁景抓到了重点:“江逾黛晚上不会变成活死人,他知道诅咒的存在。”
唐惊梦点点头:“连家主也靠不住,我开始寻找其他同伴。可是没有人。”她指着坐在地上玩衣角的安子,“只有一个似疯非疯的孩子。”
安子听到了,大声道:“我……我不傻!也不疯!都死了,你们都死了!”
唐惊梦苦笑了一下:“这倒是实话。”
他们都为这故事的曲折震惊了,消化了一下,吴敖才问:“如果在活死人状态下受伤,白天会恢复吗?”
唐惊梦道:“这我不知道。他们不会互相攻击,但很嗜杀,喜欢鲜血,镇上的家畜都被祸害了。”
瞿清白说:“虽然如此,但镇民总是无辜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夜里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唐惊梦笑了,很是嘶哑咳嗽着:“……他们不知道?”
几人都是一愣,祁景的背后爬上了一股细细密密的寒意,好像冰凉的蛇贴着皮肤蹿上来。
……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唐惊梦说:“我为什么会陷入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你们想过吗?为什么我说的话谁都不信,都说我疯了?我曾经是镇上第一个大学生,人人都夸我聪明,为什么现在只因为我说出了真相,就被当成了疯子?”
她瘦骨嶙峋的手指急促的点着案板:“因为他们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相信自己变成了怪物的事实!”
他们早该想到。
没有人见过活死人,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怎么会一点感觉没有?衣服上的寒露,手上的鲜血,难道是凭空出现的吗?
瞿清白的牙关都在咯咯打颤:“所以在我们要帮忙的时候,他们才是那种反应……”
所有人都对他们闻风丧胆,避之不及,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寒风扫落叶,门后一双双眼睛向外窥探。
正因为都知道自己就是活死人,才会如此惧怕排斥,让他们孤立无援,置身围城。
吴敖咬紧了牙:“我们就像跳梁小丑一样。”
唐惊梦讽刺道:“可不是吗。”
“不过,也有一个人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她指指安子,“他妈。”
“蠢笨无知也是一种福气,这个寡妇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儿子一个,到这时候还会耍不入流的小手段多要点粮,好给她儿子吃。其实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混日子罢了,我们都知道。”
她有些悲哀的笑了:“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提着刀追砍,把安子吓疯的,又该怎么想呢。”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夜
安子仍旧坐在地上嘻嘻哈哈的玩笑,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江隐道:“不想自救的人,谁也救不了。”
他对唐惊梦说:“但你不是,对吗?”
唐惊梦好像终于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当然。”
“我和那些自欺欺人的懦夫不一样。无论真相多残酷……就算我是活死人,我都能接受。”
她昂着下巴,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祁景能想象到她是以前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
江隐道:“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
唐惊梦站起来,指着这逼仄又空旷的小屋:“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众人当然不知。唐惊梦将原本应该放着灶王爷的帘子掀起来,那后面是一张落灰的小窗,他们透过窗,可以看到一个缓慢的陡坡,上面有一个庞大的黑影,像是一栋建筑。
唐惊梦道:“那是江家祠堂。”
江逾黛说过,穷奇墓就在祠堂的后方,祠堂每到除夕、清明、重阳、中元才会开放。
祁景道:“你想进祠堂?”
唐惊梦道:“如果这一切是因为诅咒,那源头一定在先人身上。江逾黛大张旗鼓的请你们过来,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她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还充满了勇气,淌入这滩浑水,祁景不知该佩服还是怜悯。
陈厝道:“那你打算怎么进去?”
唐惊梦走到案板前,将那低矮的桌子推开,她穿的衣服太厚,只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桌子下是一个木门,看起来像储物的地窖,她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打开它。”
祁景和陈厝一起将那沉重的木板拉了起来,烟尘直冲鼻腔,他们都打了个喷嚏。
一条长长的石街通向下面,唐惊梦点起了火折子:“跟我来。”
台阶陡峭,下面还有很长一条地道,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连光都要吞没。唐惊梦边走边说:“这个小屋原本是看守祠堂的人住的,现在已经废弃了,我偶然发现了一条地道,但在这里就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