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6)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江隐转过头来,目光相接,祁景只觉得那双深潭般的双眼波澜不惊,心仿佛一下就定了下来。
他硬着头皮把十八相送演完,下台间隙也把江隐顺手拽了下来,趁旁白在念词,他问江隐:“你看到了?”
“看到了,不用怕。你的黄符带在身上吗?”
“带了。”
不等他再开口,祁景已经该上台了,他皱着眉还要再说什么,江隐推了他一把:“去!”
祁景被他推上台,只得继续演下去,但他的目光始终无法停止在全场搜寻……“它”不在陈厝旁边了,它去哪了?
此时剧情已经到了马文才以势压人,上门提亲,英台被逼无奈,与山伯楼台相会,表明心意。大概是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梁思敏悄悄的戳了他一下,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祁景继续念了下去,余光却瞥到一直躲在人群最后面的江隐忽然悄悄的向左挪去,他视线平移向左,果然看到了一个穿着书生服装,却极为陌生的身影。
那只鬼又跑去当群众演员了。
观众如痴如醉,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祁景一边要注意鬼,一边要声情并茂的演出,即使是他也感到有些吃力了。
眼看江隐马上就能碰到那只鬼,忽然,一只脚伸了出来,把他结结实实的绊了个跟头。
因为是在群演后面,几乎没人注意到他摔跤,可祁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里,自然看到是哪个王八蛋在捣乱。
陈厝收回脚,冲他这边眨了眨眼睛。
……这他娘的是什么猪队友!
江隐很快就爬了起来,可在他望过去的时候,“它”又不见了。
他的目光飞快的在台上搜寻,在哪……究竟在哪?
江隐的目光忽然凝住了。与此同时,祁景看到唱完了最后一句词的梁思敏抬起头来,朝他诡异一笑。
这一笑夸张,僵硬,扭曲,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会露出的表情。
祁景在那一瞬间就得出了和江隐同样的结论——
这个鬼,居然还能上身!
灯光骤暗,要转场了。满目黑暗中,祁景下意识的一把掏出贴身带的两张黄符,在黑暗中贴到了梁思敏的身上!
即使看不清,他也能听到在那一瞬间梁思敏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仿佛骨骼摩擦,又仿佛桀桀鬼笑,让人毛骨悚然!
江隐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他身边,把被定住的梁思敏往身上一抗,和他一起冲到后台角落,把人放了下来。
梁思敏已经不动了,眼睛却大大的睁着,形容可怖至极,祁景皱眉道:“她…………”
“交给我,你先上台去。”
他的话太过果断,祁景毫无反应的间隙,就已经听从他的话走上了台,台词念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啊,女主角都这样了,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
不管怎样,他还是按照剧本倒在了地上,手执作为定情信物的玉佩,慢慢念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台词。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英台……此生无缘,化蝶相见。”
灯光灭。祁景立刻跳了起来,冲向后台,却发现只有梁思敏一个人直挺挺躺在地上,江隐已经不知所踪。
这是怎么回事?
后台乱成一团,学生们趁着黑暗把新的布景推上去,人来人往,挡住了祁景的视线,他还没反应过来,台上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山伯!你怎能弃我而去?”
祁景猛的回头看去,这是梁思敏的声音!
第9章 第九夜
只见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人影倚靠在梁山伯的“墓”边,嘴里念着梁思敏的台词:“谁成想楼台一别竟成永诀,我以为天从人愿成佳偶,谁知晓姻缘簿上名不标…………”
祁景顿时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他又回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是梁思敏没错,那台上那个又是谁?难道……又是那只鬼?
明明黄符还好好的贴在梁思敏身上,祁景仔细看去,台上的人一身嫁衣,头顶大红盖头,挡住了脸面,根本看不出是谁。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祝英台这最后撕心裂肺的剖白台词一大段一大段的,还多是唱词,难度极高,也只有梁思敏这种真正练过的人才唱的出来,可现在台上那个人影,行云流水般的念唱道:
为什么,以心相许成永诀,阴阳阻隔难到老。
为什么,地老天荒牵手情,生离死别在今朝。
为什么,你我难寻同船渡,茫茫红尘孤魂飘。”
这一段声音高亢中带着嘶哑,音调哀凄优美,九转回肠,观众都被紧紧抓住了心肺,为那唱词中表现出的痛意所震慑,没人去问为什么祝英台的盖头还顶在头上。
舞台上的人忽然站起身来,哀声泣道:“与子偕老生前订,执子之手不了情。我定要黑坟碑旁立红碑,生死永随梁山伯!”
“山伯——我来了!”
梁山伯的墓地在操控下缓缓打开,那人合身扑入墓中,墓合,灯光灭。
两只投影出的蝴蝶从墓中翩翩飞出,相依相随,飞向远方。
旁边响起:“天乃蝶之家,地乃蝶之灵。
云乃蝶之裳,花乃蝶之魂。
但为君之故,翩翩舞到今。”
幕布落下,台下有片刻的静默,随之而来的,就是热烈到仿佛要掀翻屋顶的掌声。
这出剧质量极高,古色古香,鼓胀赞叹声不断,但令人疑惑的是,谢幕的时候,两个最重要的主演都没有到场。
后台的学生们互相问:“梁思敏去哪了?”“看到祁景了吗?”“他们俩都不见了?”“没看见!”“……找不到人,先这样上去吧!”
在演员和主创们在台上接受热烈的掌声时,祁景已经和江隐把梁思敏拖到了远离舞台的一个角落。
江隐这才顾得上把盖头和嫁衣扯下来,就见祁景直直的盯着自己:“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隐:“这事之后再说。先把她……”他伸手就要去抓梁思敏,被祁景一拍挡开了,他的表情中还有些防备:“先说清楚。你真的是江隐吗?”
江隐看着他,一张口,竟然吐出了清脆悦耳的女声:“祁景,你怎么认不出我了?”
祁景皱紧了眉头盯着他,半晌才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江隐说:“这黄符的效力只是暂时的,再不放‘它’出来,梁思敏的脑子就要出问题了。”
他说话间,已经不知从哪掏出了几张符,在梁思敏的东南西北方向分别贴了一张,然后摸出一个长得像老式胭脂盒似的小铁盒,把里面黑漆漆的东西挖出一大坨来,在四张符的周围涂涂画画,眼看就结成了一个阵。
“那道士给你的符是‘入定’,我的符是‘锁魂’,等会我把符一揭,那东西出来了就会被困住。”
祁景嗯了声,江隐伸出手把符刷的一揭,就见梁思敏的身体大大的弹动了一下,有丝丝的黑气从她大张的双目口鼻中冒出,冲天而去,但还没到顶,就像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似的,四处乱窜,却逃脱不得。
江隐说:“别挣扎了,这是四方锁魂阵,你逃不掉的。”
那黑气蓦地滞了一下,随后慢慢飘动,竟在半空中化出了一个人形!
虽然面目还模糊,可也依稀能看出模样了,长发披散,脸色惨白——这是一个女鬼。她一身穿着艳丽累赘,看着竟像是戏服。
祁景看着新奇:“这鬼还挺识相的。喂,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女鬼的嘴动了动:“你……很好吃……”
祁景默了一下:“上次在望月亭困住我的,也是你?”
“不是……”女鬼像是有些恐惧,“困住你的是阿颖,她,她被……”
她的目光转向江隐,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