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215)
齐流木睁开眼睛,嘴唇颤了颤——
忽然,铛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嗡嗡声不绝于耳,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祁景心脏差点没跳出来,虽然他早就没眼看了。
齐流木猛地直起身来:“有人撞钟?”
李团结差点被他撞脑袋上,满面阴沉的站了起来。
齐流木拉开了门,这是偏向于和式设计的房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口钟,每日都有人敲钟报时,但绝对不是现在。
古有击鼓鸣冤,半夜撞钟,也不是什么好事。
吴翎和白锦瑟很快也到了,几人一起冲向山坡,李团结跟着去了,他走的不快,却没被落下。
山坡上的亭中,有个佝偻人影扛着木头,一下一下撞着那口钟,满山钟鼓轰鸣,惊飞了沉睡中的鸟雀。
吴翎一看,便惊疑道:“神婆?”
白锦瑟:“神婆是……”
吴翎道:“她是我爷爷辈的人了,与我家先祖是好友,一直住在这里,近些年年事渐长,便不大清醒了。据说年轻时,比占卜师还厉害,有预知未来,通古博今的能耐,所以大家都叫她神婆。”
神婆停止了撞钟,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
几人迎上去,齐流木这才看清她一身怪异打扮,像少数民族的服饰,处处都有纹饰和羽毛。
神婆抬起苍老的脸来,疯疯癫癫,嘟嘟囔囔:“错了……错了!你们都错了!”
齐流木道:“阿婆,哪里错了?”
神婆眼眶赤红,恨不得捶胸顿足,指着他们道:“一错寻瑞兽,二错改运道,三错借明珠,四错逆天命,五错乱敌友……你们无可救药了啊!”
白锦瑟脑子里乱的一锅粥:“阿婆,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救金鸾?”
神婆道:“老婆子只看到了你们要逆天命行事,世间万物的运道自有定数,互为因果,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救了一个金鸾,便改变了此间因果……”她猛的指向齐流木,“你要完!他要完!金鸾一族要完,我们吴家也要完!”
手指挨着指过去,竟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吴翎难以理解:“阿婆,我们是为天请命,为芸芸众生行事,怎么会违逆天命呢?果真如此,罗盘也不会指引他们到这里了。”
神婆怔怔的看着他们,愣了半晌,才嘶哑道:“是了……是了……所谓天命,不可改也!”
说完,她忽然僵住了,直愣愣的向后倒去,竟是就这样咽气了。
几人围着横死的神婆,心里都复杂难言,只有李团结局外人般看着,那些可怕的预言仿佛一点也没有入他的耳。
白锦瑟抿了抿唇:“不管她看到了什么,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未来,都说人定胜天,我们明明在做好事,我不相信一切都是错的。”
吴翎紧紧皱着眉头,他的表情很沉重。因果纠缠,阴差阳错,又怎是一句多行善事就能解决的。
他看向齐流木:“你准备怎么办?”
齐流木将将神婆瞪的大大的眼睛合上了,他的话很简单,似乎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尽人事,以待天命。”
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夜
祁景继续旋转,他又到了另一个地方,四处都是深蓝汪洋,水倒灌入口鼻,一串气泡咕噜噜涌向水面,却不是出于他自己。
齐流木在向下沉。
水底仿佛深蓝色的冰川,湖心是黑漆漆的深渊。齐流木屏着呼吸,不断向下,忽然天光大盛,豁然开朗。
湖底有一具白惨惨的尸骸,很大,半边埋在泥沙里,看形状是只鸟。
祁景立刻明白了,这是那只葬在湖中的金鸾首领。
他不知道齐流木要干什么,只见他游到了尸骸旁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球形物体,花纹精美,镂空雕饰,被一条细细的银链拴在身上。祁景见过这种东西,这叫被中香炉,是古时用来装香料熏被褥的球形香炉。
炉体中一般会装上香料,齐流木这个却空空如也。
打开后,周围的水有轻微的波动,祁景原先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这波动越来越大,水流仿若实体,激烈的冲撞中凝实,竟是一只金鸾鸟的形状。
水形的金鸾无声长啼了片刻,便一头扎进了尸骸中。
湖底地动山摇,齐流木被冲走了,祁景也被迷了眼,只觉得整湖水都在往上升,好像就要被一个巨大的汲水机器抽干。
终于,他浮出了水面,齐流木抱着一段浮木,呆呆的盯着一个方向,祁景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夺目,不可逼视。
金鸾复活了。
重获新生的金鸾冲出睡眠,振翅间带起无数水花,漫天细雨,那一片片羽毛经过洗礼更加光彩夺目,恰如日出乌云,霞光映天,瑰丽之色,难以言表。
水雾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七彩织锦,横贯长空,那种景象,连最美的丹青水彩也描绘不出。
祁景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生物,只能感叹造物钟灵秀,天地有神功。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嘶吼,响彻天地间,回声不断。祁景猛的从金鸾带给他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就见远处山头上,一只黑金花纹的野兽与一只长毛獠牙的野兽滚做一团,十人合抱的古树一个翻身就被压断,茂密的山林转眼间滚石飞沙,不见天日,所过之处,山体被推土机推过一般成了峭壁悬崖。
祁景认出那黑金皮毛的是穷奇,另一个,一定就是梼杌了。
忽然,梼杌一昂首,跑跳之间如踏空而行,跃上了云端,穷奇磨了磨牙,展开了漆黑的羽翼,直追上去。
两只凶兽从以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撕咬,血肉横飞,躲藏在树林中的金鸾族都被惊得飞上了天,一群美丽的鸟儿呆呆的看着两只凶兽打得不可开交,从云端打到地下,直搅的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直到金鸾首领复活,他们才若有所觉,纷纷飞来湖边,抖羽梳颈,齐声啼鸣,那声音婉转悠扬,如奏仙乐。
一时间,山头上这半边天紫气东来,祥云瑞彩,另外半边风急雨骤,杀气腾腾,形成了一副极为诡异的景象。
湖中,金鸾将齐流木叼出了水,轻柔的放在了地上。
齐流木浑身湿淋淋的,在初春的天气里冷的发抖,但金鸾引长颈靠近,又好像融融暖阳,熨帖极了。
这瑞兽丹翎鹤冠,凤眸纯净,尖利害长喙下一颗明珠,竟比全身的羽毛加起来都夺目。它用硕大头颅蹭了蹭齐流木,示意他伸手。
齐流木伸出手,就见一颗明珠坠入掌心。
金鸾把颌下明珠给了他。
他正震惊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就见那金鸾首领清啸一声,乘风而起,所有金鸾纷纷跟上,像一道霞光飘向天际。
齐流木只得收好明珠,再看山头,战事稍歇。梼杌身受重伤,见已追不上金鸾群,便不再恋战,撕咬几下,草草收兵了。
穷奇踏云逐月,也隐匿在云层中。
画面到这里,祁景又感到了熟悉的晕眩,各色画面万花筒一样冒了出来,浑身是血的李团结,齐流木担忧的眼神,吴翎惊怒交加,大吼道:“他可是凶兽!”
还有平静如水的湖面,两人并肩而立。
齐流木道:“虽然对上那怪鱼时就想过它肚子里的东西不简单,但世上竟真有此等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器,还是让我有点不安。”
李团结道:“法器如何,还看用的人。邪物为圣人用亦正,宝物为奸人用亦邪。”
“若是我,现今妖兽如此少,我便用这小香炉一一复活,使其为我所用。驱妖兽为仆役,指鬼神为军,得偿所愿,还不是早晚的事。”
祁景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个宝物,那个从怪鱼腹中剖出的小香炉,就是……
齐流木纠正道:“是摩罗。”
他指着刻在香炉下的一行梵文小字,李团结并不在意。齐流木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道:“神婆所说的错中,就有一样是取明珠。可这明珠并不为我所取,而是为金鸾所赠,又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