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250)
阿勒古刚要开口:“我们……”却忽然停住了,瞪大眼睛盯着这后生,惊喜道:“桑铎,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叫桑铎的后生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看了他一会,一拍脑门:“阿勒古?”
阿勒古用力的点点头,桑铎一把抱住他,激动道:“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两人的眼眶都红了,桑铎说:“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很想你……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能再见的一天……”
他的声音哽咽了。
阿勒古擦了把眼角的泪花:“我们进去说。”
桑铎点了点头,回头对那几个汉子说:“让他进去,你们别声张。”
他像是这群年轻人的头,很有话语权的样子,没有人反驳,就让开了路,放他们进去了。
桑铎注意到了祁景,但也没多问,只皱眉道:“你这身打扮不行的,一看就是外乡人。”
他脱下身上的羊皮褂,给祁景套上,又在地上抓了两把土,直往祁景脸上糊去,祁景差点吃了一嘴土,挡了一挡道:“这是干什么?”
桑铎道:“不这样,怎么办?”他的汉语听起来还有点生硬,“你装成麦陇佬,才能混进去。”
祁景悄声问阿勒古:“麦垄佬是什么?”
阿勒古道:“就是你们说的流浪汉、乞丐。”
祁景一噎,只好自己也拿了把土往脸上糊,一番打扮后,就见他衣衫褴褛,面色土黄,头发乱得鸡窝一般,说不出的狼狈和憔悴。祁景心生悲凉,他好好一个大帅哥,现在再给个拐棍和瓷碗就可以直接开工了。
桑铎却还不满意:“这双眼睛不好。不要看人,不要和人对视,要佝偻着走路,走起来要摇摇晃晃,喝醉了酒一样,才像样。”
祁景心想,早知道,要江隐教他几招好了。这种骗人的把戏,没人比他更擅长,偏偏还把他一颗心都骗走了。
这里的建筑风格以木头为主,多是四角支起来的土楼,顶棚斜斜的罩下来,不存雨水,又能遮阳,但道路显得也较为狭窄。鲜花还是处处都有的,最令祁景惊讶的是,路上居然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兽动物,一步一步的踱着,姿态闲适,同这里的居民一样怡然自得。
阿勒古把他的头按下去:“不要到处乱看。”
忽然,一声呼唤传来:“桑铎!”
祁景低着头,就见一抹漂亮的藏蓝色百褶裙出现在了视线里,来人显然是个女子,穿着短褂和长裙,声音嘹亮清脆,一听就知的泼辣:“这是谁?哦!又是一个麦陇佬!我刚打发走了一个!这些人就知道趁农忙打秋风!”
她用汉语和祁景听不懂的语言掺杂着说了叽里咕噜一大堆,桑铎好不容易打断了她:“阿月拉,你少说点话吧,我耳朵都要聋了!”
阿月拉噗嗤一笑:“我是替你抱不平呢!”
“不过给他几口剩饭,值什么。你啊,快去找你的情郎去吧!”
阿月拉羞红了脸,佯怒的骂了他几句,就急急的跑开了。
桑铎悄悄的对阿勒古说:“阿月拉和勒丘看对眼了,每天不见一面,心里就像有小爪子在挠……啧啧。”
祁景有一点不太明白:“这些麦陇佬,遇上了就一定要给饭吃吗?这里还有什么说头不成?”
阿勒古道:“还真有。在万古寨里,地位最高的人就是神婆,神婆不分男女,从小孩子的时候就要选出来,经过很多考验,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成为神婆,剩下的都要被流放。传说中,被流放的人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家乡,因此也有一种说法……麦陇佬就是当初那些孩子。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通神的能力,我们也必须尊敬和善待他们。”
桑铎撇撇嘴:“话是这什么说,谁知道有多少懒汉顶着这个名头当麦陇佬,成日间游手好闲,只管讨饭吃。”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一幢小楼前,有个人影在不远处踌躇不前,对面胖胖的女人面露难色,和他僵持着。
桑铎远远的招呼:“阿娘!怎么了?”
女人看到他,松了一口气:“他又来了……”
桑铎一看那畏畏缩缩的人,就变了脸色,胸膛起伏了好几下,才说:“怎么又是你?你要找吃的,也找别家去,我阿娘好心给你一口饭,倒赖上我们了!”
那人蓬头垢面,身材瘦小佝偻,穿的衣服脏的看不出颜色了,好像还是冬天的装扮,手里攥着一根拐棍,一条腿蹭着地晃荡着,好像是瘸了。
他身上还有一股又臭又馊的味儿,寻常人见到了,都要掩鼻而走,一眼都不想多看。
那人说了几句话,用的是本地的语言,桑铎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又不敢发作。这麦陇佬神神叨叨的,万一真有点本事给得罪了,怕是要遭报复。
胖胖的女人叹了口气:“算了,我去拿一些水和干粮,你吃了就走吧。”
那人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女人回到屋里,端了一碗水和一大块馕似的干粮,那麦陇佬抢过来,连吞带咽的吃了,噎得直梗脖子,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女人有点不忍:“慢点,慢点吃。”
祁景悄悄问:“她是桑铎的娘吗?”
阿勒古摇摇头:“桑铎和我都是孤儿,被村里的人养大的……她是阿诗玛大娘,对我们很好,和亲娘没两样。我们对尊敬的女人,也会叫阿娘。”
桑铎很反感这位打秋风的麦陇佬:“我们进屋去吧。”
祁景嗯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出声,谁知就这一声,那正捧着饼子不停咽的人猛地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祁景,连嚼都忘嚼了。
阿勒古和桑铎都警觉了起来,祁景是外乡人,难道被看出来了?
桑铎推了他一下:“你看什么?”
那人忽然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不断抚着胸口,好不容易把剩下的干粮顺下去了,才伸出脏的看不出色的爪子,一把抓住了祁景的手臂:“咳咳……祁景!祁景!”
祁景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全身都僵直了,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又脏又臭的流浪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勒古和桑铎都要扯开他:“你这个疯子,臭乞丐!滚开!”
麦陇佬急了,四下看了看,手蘸着碗里剩下的水,往脸上抹了两把,直直的看着祁景:“……是我,是我啊!我,瞿清白!”
祁景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推开阿勒古和桑铎,两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下的骨头真硌人:“小白……”
瞿清白一下子咧开嘴笑了。
他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复圆润,一笑起来,却还是以往的样子,灵动狡黠,憨态可掬:“……我可算见着亲人了!”
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夜
两人都衣衫褴褛,狼狈万分,活脱脱两个叫花子,谁也想不到,时隔这么久后的重逢,会是这种滑稽又悲惨的场景。
他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都颇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还是阿勒古看着不对,将他们推了进去:“先进屋再说。”
好不容易坐下来,瞿清白又咕咚咚灌了一大壶茶,满足的叹息了一声。祁景看他瘦的快脱了相的脸,一阵百感交集:“小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瞿清白抹了抹嘴巴,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吗。你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个鬼地方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转也转不出去,这边的人还怕生,看到我是外乡人,差点没把我抓起来。我逃了好几次,才想出扮麦陇佬这个法子……对了,我还学了几句方言,扮起来就更跟真的似了。”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儿,鼻子一皱:“你也别嫌弃我,要不这么往死里造,我早就给人发现了。”
祁景明白了,原来他是故意让自己脏臭成这个样子,好能在这个地方留下来,讨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