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春(45)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陈藩直起身,不再压迫得那么近。
“我不该……我不该麻烦陈老师这么多,我对不起你和陈鲜。”贺春景嗫嚅着检讨,“我以后一定不占用他时间……”
陈藩伸手捏住了贺春景的嘴。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事生气?我,会因为二叔帮你上学,生你的气?!”
陈藩食指和拇指用劲,把贺春景夹成了个鸭子嘴。
他看着贺春景圆瞪着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里逐渐泛起的惊恐的雾气,感到十分满意,遂开口:“在你心里陈藩就是这样的人?把别人的人生未来前途理想看得一文不值,是个朝失学儿童乱发脾气的王八蛋?”
陈藩松开手,看到贺春景被捏得发白的嘴巴迅速回血,重新变回红润饱满的样子,又忍不住用指腹在他唇上揉碾了几下。
“我是生气有人嘴巴紧得很,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把我当什么了?!”
话音未落,陈藩只觉得腰上一沉,整个人被贺春景结结实实抱住了。
【作者有话说】
正式进入校园环节!噔噔噔噔!
真的好爱写小朋友别别扭扭搞对象,超级流畅55555【狂发小甜饼
第33章 只许州官放大火
这是二人相识两个多月以来,贺春景第一次主动在肢体上亲近陈藩。
用混账话混账事逗惯了小孩的陈大少爷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对方这么猝不及防地抱了个满怀。
一时间他把那些个情情爱爱、蜜语甜言、发浪耍贱的骚话全忘八里地外去了,两只胳膊搭在贺春景肩膀边上,呆若木鸡。
他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感。
就好像在这一瞬间,身体里有颗莫名藤蔓的种子忽然破开血肉疯长,沿着四肢百骸蜿蜒而上,盘踞了他的每一寸身心。藤蔓枝条让他四肢麻痹动弹不得,作为巢窠的心脏传来一阵莫名的悸动。
贺春景温热的身体紧贴着他,陈藩耳朵里传来自己的汩汩脉搏声。
这是条放了学的空走廊,贺春景无所顾忌地抱着陈藩,整张脸都埋在对方肩窝里,鼻子撞得有点酸。
“对不起,”贺春景的声音透过陈藩胸前的棉布T恤传过来,软绵绵的,“陈藩,对不起啊。”
陈藩不说话,抬起手揉了揉贺春景的后脑勺,而后轻轻揪着他脑后的头发,强制性地让他把脸抬起来。
“光对不起就完了?”陈藩怕给他揪疼了,又用指肚轻轻在他脑后揉了揉,“认不认罚?”
“认罚。”就凭陈藩方才那番话,罚他什么都成。
陈藩一下一下轻轻按揉着他的后脑,一直揉到纤细的脖颈,捏了捏,坏心眼子又活分起来了:“罚你晚上伺候我睡觉。”
本意是让贺春景陪他看那些个言情小说练习认字,他非要往歪歪了说。
“伺候你什么?!”
二人猛地回头,许久不见的胖子瞠目结舌站在楼梯口,手上的塑料奶茶杯都被大力捏瘪了。珍珠奶茶溢出来不少,香槟味,颜色瓦蓝,和他当前脸色差不多。
“陈藩,你刚才说谁伺候谁什么?!”钱益多那张肉脸颤巍巍的,另一只手上的蛋宝宝被挤出半边肉馅,“不是我说,兄弟,你这,你真,你,你,他——”
贺春景没脸见人,伸手偷偷在陈藩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陈藩直吸气,把贺春景的作案凶手逮住。
“嘶……他他他他什么他,爸爸的哥哥叫伯伯,爸爸的弟弟叫叔叔,叫人。”脸皮跟城墙那么厚的陈藩像是被贺春景这一抱给传染了,居然面颊微热,胡诌八扯试图把话圆过去,却被另一道脆生生的甜美女声打断了。
“诶,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YUKI拉着陈鲜从楼梯口探头过来,视线越过胖子又宽又阔的通天大腰,落在陈藩和贺春景的身上。
“鲜儿,YUKI?”陈藩赶紧顺水推舟把话岔过去, “YUKI怎么在这啊?”
贺春景见陈鲜来了,耗子见了猫似的心虚,硬着头皮跟着打招呼:“鲜儿姐,YUKI。”
“想不到吧,我现在可是贺春景的同班同学了!”YUKI扯着陈鲜蹦蹦跳跳走过来,她穿了一身棉布白裙子,背后背着的书包和其他人敞口拉链的样式都不同,方方正正的,背包口由一块从上垂下来的盖子遮着。
“我本来和HANA是一届的,去年在日本读了高中,感觉不大适应就回来重读了。”她亲亲热热地搂着陈鲜的胳膊,转头看向身后的胖子,“这位是?”
陈藩一挥手:“我朋友。”
说完他才发觉胖子的情况不大对劲。
这厮面色潮红,支支吾吾,甚至把刚咬了一半的蛋宝宝收进纸袋子里折上了封口。
“你好,我叫钱益多。”胖子声音里带着八分扭捏,“我和陈藩一个班的。”
“你好~”YUKI偏了偏脑袋,伸出手掌放在脸颊边上开合了两下,俏皮地和他打了招呼。
胖子脸更红了,感觉还有点喘:“那,那个,这都中午了,咱们大家一起吃饭吧!”
“好。”应声的却是陈鲜。
几人都略显诧异,陈鲜一向是个不爱社交凑热闹的性子,今天却挺积极。
陈鲜叹了口气:“最近家里的饭真没个吃,我每天都吃完了再回去。”
丁芳最近不知抽什么风,托人从东北买了一堆鹿肉鹿血鹿胎膏,桌上都是些滋补的菜。陈玉辉被补得咋样了咱不知道,但陈鲜一个姑娘家吃得三天两头牙龈出血,再也扛不住了。
YUKI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噗嗤一下笑出来,拉着陈鲜打头阵,下楼去了。
陈鲜要吃清淡的,大家打车去了果子市那边的一家粤菜馆。
一屋子装修清雅极了,周围坐的多是些穿戴体面的成年人,做的是喝茶聊生意的事。他们一群半大孩子穿着校服进去,呼啦啦坐了一大桌。服务员起先还犹犹豫豫的,但凑近了看见陈藩腕子上那块表,态度一下热情起来了。
白切鸡、菠萝咕咾肉、萝卜牛腩煲,另配小菜萝卜糕、黄金糕、排骨、凤爪、干蒸烧麦、流沙包。三个男孩子各叫了一份干炒牛河,陈鲜和YUKI加了一道肠粉和一盏木瓜雪蛤,分着吃。
贺春景没去过广东,也没见过广东点心,对着一桌子小笼屉眼花缭乱无从下手,又觉得坐在这么高级的馆子里束手束脚,紧张得坐在桌边咬起筷子头来。
陈藩捡了个白胖暄软的流沙包搁在他碟子里:“尝尝这个,小孩都爱吃。”
贺春景冲他龇牙:“你也就比我大一岁。”
“两岁,我十七。”陈藩又给他夹了块排骨。
“你十六!”贺春景反驳道。
“我马上十七。”陈藩又把筷子往白切鸡那伸过去,刚要夹起块好肉,却被人啪地拨开了筷子头。
“没完了你。”陈鲜把陈藩相中的那块好肉夹起来,放进YUKI碗里,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陈藩顿了一下,一刀捅在无辜的胖子身上:“我这不是看他挨着胖子坐嘛,胖子甩开腮帮子什么速度,我怕他抢不着。”
搁在平时胖子是铁定要和他呛起来的,但眼下钱大胖春心萌动小鹿乱撞,往少了说油盐不进往大了说刀枪不入。
他怪不好意思地低头扒了一巨口牛河,一顿饭下来再没怎么动过桌子上别的菜。
一桌菜给几个人吃了个肚儿歪。末了,陈鲜忽然举起了手里的杯子:“贺春景。”
正在和最后一块小排骨作斗争的贺春景愣了一愣,连忙放下筷子,也提起了杯:“鲜儿姐?”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祝你有个很好的未来。”
她声音朝露般清润透亮,目如点漆。
贺春景被她雨雾也似的目光笼罩住了,一瞬间贺春景理解了陈藩为什么会喜欢她。陈鲜长得像墨笔勾勒出的画,做事也带着一股夜雨江湖的侠气。
“一起加油哦!”旁边的YUKI也端起了杯子,雪梨汁摇摇晃晃溅出了一点,陈鲜另一只手立刻拿起桌上的湿巾替她拂掉手上的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