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生了(10)
骂完他就拨开帘子走了,看着气势汹汹,却像是落荒而逃,甚至忘了和萧楚作别。
待梅渡川走了,萧楚这才坐下,长叹了口气,今日他虽只是当个座上宾,但从裴钰进屋开始,这俩人的较劲就没停过,他这碗水要端平得费不少力气。
他实在搞不懂,梅渡川心里到底为何对裴钰如此介怀,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官比他大,还风度翩翩,腹有诗书?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那边的清倌还低头伏倒着,身子微微发颤,萧楚朝他喊了句:“那地上没你的脸面,起来吧。”
清倌听见了,却还是不起,他的额头紧磕着地面,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还沉浸在恐惧之中。
萧楚有所察觉,问道:“你和梅渡川——”
没等萧楚话话说完,清倌就猛地抬起头看向裴钰,眼里既是恐惧又是愤怒,随后从袖中遽然亮出了一把短刀,朝裴钰直扑过去,萧楚顿时神色一凛,可他距裴钰还有些距离,眼看着刀子就要刺到他身上。
好在裴钰反应不慢,后退几步躲过了,那刀子就扎进了他身下的座椅之中,其劲之大,入木三分。
这是实打实的杀心!
清倌抓着刀柄,想把刺入檀木中的短刀拔出来,萧楚这次没再给他机会,拿起空碟朝他打去,他的力道劲猛,碟子打到清倌的手上直接粉碎,手被碎片划出了数道血痕。
清倌闷哼了一声,松开手,萧楚上前去连着椅子一起把人踹倒在地,惊起一声巨响,外边跑堂的似乎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匆匆掀起帘子探过来,见雅阁内一片狼藉,顿时双目圆睁,不知所措地看着萧楚。
萧楚睨了那跑堂的一眼,他面色沉郁,目露寒光,吓得他汗毛倒竖,自知不能多嘴,赶紧低下头从雅阁退了出去。
“谁喂饱了你的胆子,敢在本侯面前动白刃?”
萧楚眼中晦暗,抬靴踩上了清倌的额心,缓缓碾动着,寒声说:“刺杀都御史,你一家老小的命都不够来抵。”
他脚下用了几分力,清倌吃痛,开始嘶喊起来,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去,口中不断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是奴婢一时糊涂,不知好歹,我错了大人!”
萧楚像是没听见他的讨饶,他抱着臂俯视清倌,说道:“本侯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清倌急促地喘着气,边哭边答道:“梅渡川,是梅渡川……他让我找机会……”
“找机会刺杀清流官?”萧楚讪笑一声,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拿命来换?”
“我弟弟…他会放了我弟弟,他手中有我弟弟的命!”
萧楚沉声道:“是么?”
他和梅渡川不相熟,但多少知道些他的手段。京州的两党斗得狠烈,阴谋阳算用尽,安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来刺杀,这把戏太幼稚了。
他稍稍抬起头,垂着眼看向清倌,眼里的寒意没有消退半分。
僵持间,裴钰忽然说道:“算了,我这不是没死。”
听他这么说,萧楚沉默了会儿,锐利的目光扫向裴钰,似是质问。
裴钰分毫不惧,也定定地看着他。
“行啊,”他们对视了良久,萧楚突然豁达地笑了两声,抬起脚,轻踢了踢清倌的脸颊,说道,“那你走吧。”
裴钰道:“不能走。”
萧楚狐疑地看着裴钰,说:“真要我带走?我可不管衙门的事儿。”
裴钰像是强忍着什么,咽了咽喉咙,说道:“我今日没带人,先送回你府上。”
萧楚挑了挑眉,说:“怜之,这么信我,不怕我使坏?”
“你没这能力。”
萧楚拗不过他,无奈对清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戏服上的灰土,应道:“陈……陈音。”
“行,陈音。”
萧楚解了神武侯府的腰牌下来,递给陈音,说道:“看来裴御史不想放过你,也不想放过本侯。”
“下边停了本侯的轿子,你寻个叫明夷的人,让他带你回去,就说你是本侯买回府暖床的奴婢。”
他随意地把腰牌扔到陈音手里,说道:“拿了这腰牌,就是你脖子上的狗链,你若敢跑,本侯不介意收紧这链子,直到把你的脖子拧断。”
陈音面色发白地接过了腰牌,连声应道:“不跑,我不跑的……”
待陈音走后,萧楚回身看向裴钰,说道:“好胆量啊,要杀你的人你都敢留。”
“胆子大的是你,侯府的腰牌说给就给。”
只听几声轻微的杯盘响动,裴钰脚下有些不稳,扶住了桌子,险些摔倒。
萧楚悠然坐了下来,调笑道:“不胜酒力啊,怜之,这酒你我同喝,怎地你就醉这么深?”
裴钰乜了他一眼,说:“我非是你,夜夜笙歌。”
“玩儿呗,谁不喜欢?”
裴钰像是叹了口气。
“戏弄人心很好玩么?”
听到这句,萧楚愣了愣神,怀疑是自己也喝多了,竟然觉得他方才那句话说得既是狠倔,又有那么些……
委屈?
萧楚看向裴钰,隔着铜炉中微弱的火,裴钰的眸子里好像隔着薄雾,一点火映在那潋滟春水上,像是长河落日,更像秋色天光。
萧楚忽然站起身,把那簇余火碾灭了。
第8章 醉颓
这一泼也把裴钰给泼清醒了,他猛然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双足发虚,浑身酥麻,分明炭火已熄,他却烫得好像要起火了一般,先前贪求的那几丝凉意现在变为成倍的热,毫不留情地烧灼着他。
萧楚这下也发现了裴钰的异常,微微蹙眉,问道:“你喝多了?”
酒热催得人头晕目眩,裴钰脚下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声音,说:“这酒,是拿什么酿的?”
“有些涩苦和清凉,应当是……”
萧楚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了。
上一世,裴钰体热的毛病萧楚曾找医师给他看过不少次,可始终没个结果,后来有个大夫自荐,替裴钰诊了一脉,还给他开了个方子,说是能解热病。
可这方子非但没用,反而让裴钰当夜就发了场高热,几度昏厥过去,萧楚愣是陪了整整七天,他才好转过来。
那庸医很快就被萧楚砍了头,往后那方子里头的药材萧楚也都不敢再给裴钰用,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要归西,而且为了防患,每一味草药他都亲自尝过,印象很深。
萧楚立刻又抿了一口那酒,酒水滑入口腔中,先是微微的苦涩之感,随后一阵凉意袭来,可很快,身上就传来更强烈的燥热。
是山栀。
难怪方才裴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这梅渡川存了坏心思,知道裴钰怕热,故意放了这冰凉的酒在此,可这酒越喝越热,无异于饮鸠止渴,更要命的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酒里偏偏就放了山栀,裴钰眼下的热恐怕不止是酒热,极有可能已经在发烧了。
裴钰的唇舌都干涩无比,他淌着汗,脑袋昏沉,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整个人就要往后倾倒,萧楚见状立刻上前,抬臂把他接住了。
裴钰跌在萧楚的臂弯里,汗水把衣衫浸透,粘腻地贴紧了身子,哪怕隔着长衫,他的皮肤也像是灼烧起来一般烫。
萧楚下意识拿手背贴了他的额头,果然也热得不行,裴钰低微的喘息声就萦绕在耳边,他的双目迷蒙不清,半睁不睁,像是随时要昏厥过去。
裴钰被他这亲昵的动作一激,吃力地从萧楚怀里挣脱开,搀着桌勉强站稳了身子。
他低喘着气,看了一眼萧楚,说:“……不要碰我。”
如此一来,萧楚就意会错了意思,又开始腹诽:
多爱惜羽毛的一个人。
夜宿神武侯府,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他的名声就被泼了脏,怕是宁愿死在白樊楼,也不愿意跟自己沾上关系。
但裴钰越是抗拒,萧楚就越想折磨他,最好叫他恶心得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