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生了(73)
“我反而最信命由天定,这天命落到你手上,我手上,都是在给我们机会——”
“置死地,而后生。”
第54章 夜枭
裴钰和萧楚二人回到天子行营时,正临上开宴前夕,萧楚不负众望带了一大批猎物回来,带着裴钰威风凛凛地就踏了行营。
他掀了袍子半跪在地,高声道:“臣恭请圣上安。”
裴钰跟在后边行礼,李元泽笑意盈盈地免了他们的礼,二人就各自归了各自的位。
方才他们一前一后进来都被裴广看在眼里,他今日无端被打本就烦闷,如今更是气得吹须瞪眼,稍用力一拍桌,怒道:“裴怜之,我今日不是同你说了,不要同这等盲流厮混!”
裴钰掀袍子坐下,平和地提醒道:“爹,今日是萧承礼救下的您。”
裴广立刻被噎得说不出话,对着裴钰“他”了半天,随后目光扫向萧楚,只见他正冲自己笑嘻嘻地招手,做了个“岳父好”的口型。
简直嚣张跋扈!
裴广怒瞪了他半天,无奈人在御前,最后也只能甩了袖子冷哼一声,不去看萧楚了。
裴钰也瞧见了萧楚方才的动作,嘴角稍稍勾起,抿下了一口酒,将手中折叠的笺纸悄无声息地收进了襟口。
陈喜犯的事被一汪水盖过去了,除了在场的几人外无人知晓,他毕竟是司礼监的人,天子还是力保着,但要让萧仇的火气平复下去,单单靠抽一顿显然不行。
萧仇坐在萧楚边上,面色沉郁着,没主动和他搭话。
倒是萧楚看着心情颇好,提了筷子就拣菜,一边说道:“阿姐,秋猎不想着露一手?我还准备和您比比呢。”
萧仇碾转着酒杯,冷声道:“别忘了你自己的承诺。”
萧楚笑道:“没忘,没忘。”
他这句话刚落,李元泽的目光就扫向了姐弟二人,随后朝萧仇寒暄了句:“承英啊,多留了你几日,不耽误边境的战事吧?”
萧仇抱拳道:“回陛下,雁州半月前刚与北狄休战,雁军这几日还在演兵,已经打点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元泽笑了起来,又冲萧楚说,“瞧瞧你姐,稳重者才能成大事呀!”
萧楚也笑着回答:“陛下,承英姐姐是天生的将帅之才,我就是再努力个百八十年也追不上呀,不如活个当下的好日子。”
李元泽似乎对他这套无害的说辞很满意,慨然道:“我记着承礼刚入京时才堪堪及冠吧?如今也长大了,是时候放手让你做些事情了。”
他笑得很随和,朝一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陈喜扬了扬手,他立刻折腰从后边呈上来一个物件。
萧楚立刻起身行礼,抬手接过承盘,随后往里瞧了一眼,是一块青铜虎符,上边刻着“三大京营”的字样。
今日萧楚中箭一事没有挑明了说,是因为裴钰提前带走了萧楚,这才把局面控制住了。
这是给天子台阶下,也是为了做个人情,但无论是李元泽还是萧仇都心知肚明,萧家人满门忠烈,天子亏欠雁州的太多,不可以不偿还了。
三大营士卒老弱,李元泽没有这个精力去练兵,所以扔给了手下的太监陈喜,但如今京州和雁州的关系本就不稳,经此一难,算是给萧仇一个交代,也的确是在给萧楚机会。
萧楚搁置承盘,双膝跪地,高声道:
“微臣,谢圣恩。”
百官高坐席间觥筹交错,他双手交叠,跪在万乘之君面前俯首叩恩,裴钰手中的金樽一晃,寒芒映到了萧楚右耳的银坠上,遥遥对望。
无人瞧见的目光里闪动着野心。
***
夜宴散席之后,大多人都回了自己的营帐中,萧仇的营帐就在天子的行营附近,她在帐外生了点火,独自一人坐在条凳上喝酒。
跃动的火焰映在她的眼睛里,照出一点愁郁的色彩,几枚火星子像是埋怨一般蹦出来噼啪作响。
她还要再斟酒,却被一只手抢了下来。
“阿姐,你少喝点……”萧楚拦了她下一杯酒,无奈道,“怎么跟没喝过似地。”
“滚开。”萧仇打开了萧楚的手,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是是,所以来赔罪了。”
萧楚抬上来一坛酒,拍开了封泥后递到萧仇面前。
“我陪您喝吧,阿姐。”
萧楚也抬脚勾了张跳凳过来,坐到了萧仇边上,她已经喝了不少,比平日里话要多一些。
“阿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萧仇从襟口拿了封小小的信函出来,说:“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蜀州求援。”
“他们怎么不跟天子请兵?”
“有用么?现在边境都是各自挑担,要不然李元泽也不会整日如坐针毡。”
她将那信往火堆上一点,看着它逐渐被火焰吞没,淡淡说道:“你在京州,就受的这鸟气?”
萧楚边替她斟酒,边解嘲道:“习惯了,阿姐,我在雁州也没少受您的气啊。”
“那是你该!”萧仇骂了他一声,抢过那杯酒,一仰脖喝干净了,“从你生下来开始就没安生过,李元泽怕是不知道他请了个祖宗回来。”
萧楚笑说:“阿姐你小声些,这天子的行营就在边上。”
萧仇冷哼了声,用力地将酒盏一拍。
“阿姐,别生气了,”萧楚从襟口拿出了那枚青铜虎符,双指一夹递到萧仇面前,说,“要不您带回去玩玩?”
萧仇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烦,扬开了他的手。
“一个空壳京营,你翻不起花儿来。”
萧楚于是撑起脸,将那枚虎符对准了火堆,兴致缺缺的模样。
“是啊,等拿到手里的时候,才觉得也就这么些份量。”
萧仇道:“拿到新玩意了,就要开始想着祸害别人,从小就这副出息,心眼坏,就该挨抽。”
“只见京州酒,不见风吹沙,”萧楚没有继续和她抬杠,声音忽然沉了些,“过几日就是三姐的生祭了。”
他这句话说完,萧仇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装作不在意地重新捧起酒杯,里边分明已经空了,她还颠转了两下。
“我特别想她,”萧楚收起虎符又倒了杯酒,眼中泛起波澜,“还有娘。”
萧仇沉默了会儿,说:“多大年纪了,人在樊笼里,就别总想着天边月,摸不着的。”
萧楚轻轻地“嗯”了声,抿了口酒。
“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做吧。”她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反正都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萧楚这回没应声,嘴角却微微泛起了笑意。
他读得懂这句话。
萧三去世之后,他们的母亲也因为愁思郁郁而终了,这是萧仇心中长留数年的刀口,雁州人都重情义,亲人接连离世后萧仇就转了性子,治军风格成了铁手腕,对待萧楚也分外严格。
这是为了磨练他,敲打他,让他收起高傲,如履薄冰地行事,告诉他雁州人永远活在雁翎刀的花铁上,不能有片刻松懈,否则就会粉身碎骨。
萧楚入京后,萧仇虽心中不舍,更多的却是窃喜,他若是能本本分分过好日子,便不会再有性命之虞。
但她时至今日才想起来,她的弟弟一直都是天之骄子。
她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呢?从萧楚独自带兵打仗开始,一直到天秋关战役,他几乎从无败绩,他的打法肆意妄为,却不是横冲直撞,像是狡猾的狐狸,让敌人习惯了一种模式后,再改头换面攻其不备。
到了京州也是一样的,他虽然性子顽劣,却每年都要省吃俭用往雁州送来银子补贴军饷,在他心中,故乡的分量绝对要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这样的人,总是有深不见底的可能。
萧楚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对了阿姐,爹退二线之后,雁军不是一直缺将领么?我想向你引荐一个人,名叫秋梧,她身手不错,胆子也很大,没准能培养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