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生了(34)
虽然身经百战也是跟裴钰,但也差不多了,萧楚想。
“身经百战?”裴钰感觉自己快被气得笑出来,重复道,“是不是在白樊楼你遇张嘴就能亲?”
萧楚说:“那也不是的,本公子看中你,所以乐意亲你。”
他还刻意轻佻地自称了句“本公子”。
裴钰越看越气,越看越难以置信,他此刻简直就像个即将涨破的水囊,还在被这个没心没肺的流氓不停地四处乱戳。
“所以——”
没等萧楚下一句话说完,裴钰抓过他的手狠狠啃了一口,随后用力把人推开,头也不回地就走。
萧楚看着他愤懑的背影,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上的牙印,有点疼。
搞什么。
***
疯了!简直疯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裴钰的心脏狂跳不止,他此刻不知是该庆幸萧楚没看出自己的情意,还是恼火他竟然看不出自己的情意!
露水情缘?他对自己就只有这个想法??
裴钰不知道萧楚有没有跟在后边,总之步子就是越走越快,一直往上走了一层,他的脸色也依然很难看。
裴钰长舒一口气,勉强平稳了呼吸。
谁要跟你逢场作戏。
他心说,今夜出了白樊楼,就直接打马回裴府,神武侯府这种地方这辈子都别踏进去一步,萧承礼这种人随他去好了,这辈子别再和他说一句话!
裴钰心中混乱,正思索间,他身旁的雅阁里就陡然钻出一道黑影,还未及他反应就被一股强力勒住脖颈拖了进去。
他要说话,可很快被人捂住了口,整个人被那股力道摔进了屋内,背狠狠撞上了地面。
裴钰背上吃痛,撑起身扫向四周,这里一盏灯都没点上,似乎有七八个护卫,个个如蛰伏的猛兽盘踞在暗处,目光死死凝视着裴钰。
遭了,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出手!
屋里有一股浓烈的麝香气,和萧楚在侯府调的熏香不同,这阁主出手阔绰,像是要把整座隔间都做成香笼,裴钰感觉被这股气息淤滞住了喉咙。
“裴御史,拍卖快要开始了,你要往哪去?”
裴钰面前坐着个人,他相貌要比范府尹年轻些,目光透着些阴鸷,手中缓缓拨动着茶盖,俯视裴钰。
京州巡抚赵文汲,他们今夜要找的五人之一。
和范府尹不同,他是封疆大吏,手里拿着兵权,面对裴钰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媚骨,他也是梅党埋在朝堂中的钉子。
阁内杀机四起,暗流涌动。
“赵文汲。”
裴钰维持着镇定,站起身,沉冷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你伙同商人梅渡川贪墨工部款项七十万两白银,这是死罪,都察院现在要查办你,你还敢挟持我。”
“我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今夜到底为何要来白樊楼。”赵文汲端起了茶盏,意味深长地看着裴钰,说,“你要查办我,也得是刑部来拿人,裴御史身子骨这么弱,竟然一个人就来了?”
裴钰观察着四周,几个护卫装束的,也有几个穿着破烂布衫,看着像是赵文汲从市井找来的盲流。
看来今夜裴钰会来白樊楼的事情早就被梅党所知晓了,这是针对他而打的围猎。
他快速地思量着对策。
萧楚恐怕会先去找另外三人的位置,一时半会儿摸不到此处,得拖时间。
裴钰不理会他的揶揄,说:“你有罪,即是革员,不管刑部还是都察院在场,你都得受审。”
赵文汲侧了侧头,示意身旁的人上前去,两个身形高大的护卫把裴钰拦在了身前,拇指已经拨开了佩刀。
赵文汲道:“萧楚和梅渡川共理白樊楼,你如今被萧楚拴在身边,连自由都没有,跑来我这儿说要审我,裴御史,你这头是什么时候昏的?”
在杀意的强压之下,裴钰依然站得如同玉树一般,没有丝毫惧意。
裴钰道:“萧承礼跟梅渡川合谋了些什么事情,我不在乎,我按大祁律法办事。”
赵文汲冷笑道:“你还不明白?萧楚养你在府中,就是为了圈禁你,这么个浪荡薄情郎……”
他顿了顿,前倾些身子,无不狭昵地说:“嘶——你不会,真和他睡出感情了吧?”
裴钰冷声道:“贱人。”
赵文汲嘴角抽了抽,更是恶声:“裴钰,我知道你爱惜羽毛,我有的是办法羞辱你。”
他说完这句,那几个盲流狎猥地笑起来,迫得离裴钰更近,似乎随时要疾扑上来撕扯他。
裴钰微微攥拳,定了定神,继续周旋着:“雁军总兵萧仇去岁进宫来讨欠饷,是你接见的她。”
提到萧仇,赵文汲的脸色就冷了下去。
“裴怜之,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么?”
裴钰权当没听见,借势讥讽道:“赵中丞,为什么户部欠的粮,挨打的却是你?”
“她就是个疯子!”
提到萧仇,赵文汲遽然暴怒,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清脆几声瓷碎汤洒。
他梗着脖子怒喝道:“老子好吃好喝供着她,她竟想要我的命!她一个女人!雁北的军饷关我屁事,户部拨不出来,从我这儿就能拨出来?!老子一年的俸禄不过五百石,我能有什么钱?户部欠的不光是军饷,老子去年的俸禄,不也没拿到吗?!”
这也是桩丑事了,赵文汲的名声从前是和周学汝并驾齐驱的。一样臭。
赵文汲去岁替朝廷接见萧仇,为了把这位边陲大将哄开心了,天天都是好酒好肉招待,可才不过一日,萧仇就在京州府衙的明堂指着他骂“贱狗”,还连抽了赵文汲数鞭,抽得他当场昏死过去。
赵文汲骂得凶狠,却忍不住战栗起来,冷汗涔涔。
“萧仇”两个字就如同霹雳雷霆,直接当头劈了下去,往后赵文汲但凡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发自内心地恐惧。
鞭子抽在背上,太疼了。
裴钰知道他这勃然大怒背后的隐情,他缓缓上前一步,两名护卫登时拔刀出鞘,交横在裴钰面前。
他稍稍昂头,睥睨着赵文汲,继续说:“梅渡川给你了十五万两白银,你可知道雁北一年的军饷是多少?”
赵文汲喘着气,竟笑起来,仰身架高了腿,姿态极其狂妄。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说了,我是京州巡抚,这笔账不归我管,想拿我开罪,裴御史还是省省吧。”
裴钰说:“萧楚五年前在天秋关大败北狄,成功拿下和林部,他入京后,征北将军萧介,雁军总兵萧仇继续乘胜追击,他们都是边陲大将,比萧楚的作战经验更丰富,可短短五年时间,北狄的铁骑就重新跨到了天秋关前,你可知道为什么?”
赵文汲的笑僵住了。
“就因为你们这群蠹虫。”
裴钰忽然抬高了声音,又往前一步,刀刃寒光一闪,映出了他的面貌。
“朝廷年年欠饷,雁军只能饿着肚子打仗,他们已经迈不过雁北前的大漠,北狄铁骑再往前,城门就要破了,而你,京州巡抚,伙同一个商人大行贪墨,以修建宫观为由替梅渡川洗周学汝的赃款架空国库,这笔钱你拿得好安稳。”
裴钰抬手,折扇抵住锋刃,冷目灼灼:“边军死的每一个人,黄沙里埋的每一条英魂,哪笔账不能算到你的头上?我今日来拿罪,你还做得这么一副高姿态,原来京州的皇粮都喂进了硕鼠的肚子里。”
铮铮有声,把赵文汲骂得狗血淋头。
朝野上下的事情,裴钰几乎无所不知,他虽不及萧楚那般能用蛮力解决今夜问题,但有些东西不是靠掰腕子能问出来的。
正因为他说的一点儿不错,所以赵文汲就算咬牙切齿,嘴里也吐不出一个字,他眼神四处飘忽着,像是在极力寻找什么扳回一城的机会。
有什么东西可以——
终于,他注意到了裴钰的那两枚耳坠。
赵文汲猝然冷笑了一声。
“裴钰,你不会是在等萧楚来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