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生了(25)
弈非咽了咽喉咙,哑声说道:“主子……”
萧楚打断他,继续说道:“我和裴钰虽暂时合谋,但目的却不一致,那份牒文我猜大约是工部给出的流水,裴钰这是警告我呢,他已经找到了梅渡川洗钱的证据,要把白樊楼收进官家,梅渡川的钱钻不进我的口袋。”
他顿了顿,像是在等弈非的反应,但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耻恨般地抿了抿唇。
萧楚见他不应,就替他道出来了:“你昨日去找裴钰,和他说,你要弃主,是么?”
“弃主”这二字刺到了弈非,他顿时焦躁,急声道:“主子,我绝无背主之意!”
雁州人世代以忠诚为荣,以背弃为耻,沾上“背主求荣”这样的名声和辱杀一个人没有区别。
但萧楚猜的一点儿也没错,弈非的确是这么和裴钰说的。
萧楚沉寂了片刻,忽然说:“你做得好。”
他说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这句话砸进弈非的心里,叫他重新正视起自己来。
“你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假意跟裴钰投诚,的确聪明,他虽不会信你,但今日这么一出之后,他就欠了你个人情。”萧楚扶着额,架高了腿,慢慢说着,“这几日让你跟着裴钰,你没白跟,他的脾气秉性你已经拿捏住了。”
裴钰最怕的就是亏欠。
他眯起眼睛看向弈非,沉吟道:“将计就计,你做得太好了,我却这样罚你,你恨不恨?”
弈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主子罚我便是对的,哪有恨的道理?”
“逆来顺受,可钝刀割人最疼,我一点儿没看错你,弈非。”
萧楚看见那牒文时心里就猜了个大概,他跟弈非心照不宣地演了一出苦肉计,把裴钰架在人情台上下不来,不光如此,他还叫全府上下都听着,都记着,萧楚是为了裴钰才罚的人。今日过后,他再想弃车而走就难了。
弈非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听着。
萧楚的声音和缓了些:“这事儿为难你了,往后我做事会考虑周全些,尽量不叫你犯难,放心,你跟裴钰这事儿我压下来了,他也不会往外说。”
说罢,他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场面熟悉啊,我怎么记着以前在雁州的时候你也经常这样给人收拾烂摊子?”
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弈非也不绷着脸了,柔声答道:“主子说的可是夜驰那回?”
“是了是了,”萧楚笑了起来,收起腿坐到弈非榻前那张凳上,说道,“我和明夷夜里跑马回来过了宵禁,就喊你偷偷把马牵进去,结果三个人都叫大姐抓了,她最疼你,就喊你跪,这鞭子也舍不得抽。”
“主子说笑了,”弈非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他一笑就疼,只好便抽着气边说话,“我这只麻雀如今也能跟着鹰一块儿飞,哪怕是挨了大将军的打,心头也开心。”
萧楚扫了他一眼,狐疑道:“你个子怎地不见长?不是快要及冠了么?”
弈非羞赧地点了点头,说:“是,下月刚好。”
“弈非,你今日受住了这苦,便不是鸦雀,而是猛禽。”
萧楚定定地看着弈非的眼睛,说道:“白樊楼当作我送你的及冠礼,踩着它就毋用回头,总有一天我要依靠你。”
第20章 哭庙
弈非应萧楚的要求,还是每日去刑堂领二十鞭子,王管事头一回抽他抽得畅快,第二日见他还跟个没事人似地照旧跑来,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王管事手里的鞭子逐渐拿不住了,他打心底觉得恐惧,又觉得困惑,弈非是萧楚的近卫,这回他犯的事儿完全是裴钰平白起火添薪加柴,求个情不就好了?
偏偏这主仆死犟着,非要罚!
他越是怕,就越不敢下手抽,没人在旁监罚,他最后几鞭跟挠似地,往弈非背上刮了两下就了事了。
罚完了,弈非起身朝王管事行了个礼,说道:“王管事,多谢。”
王管事抹了把汗,干笑了两声,说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弈非回房换了药和衣裳后就去了裴钰房外守着,见明夷也在屋外,就晓得萧楚又跟裴钰黏在一块儿了。
他这回没皱眉,像是司空见惯似地,把手搭上了刀柄。
明夷满脸怪异地看着他,说:“你怎么来了?”
弈非和善地笑了笑:“禀事。”
“他们还要一会儿呢。”明夷摇了摇头,说,“你是不知道,上回我不小心闯了进去,看见主子把人衣服都给撕干净了,还掐着脖子按在桌上,简直是禽兽啊!”
弈非微笑着点了点头。
明夷狐疑道:“你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
弈非轻飘飘地说:“升官发财了,高兴。”
明夷眨了眨眼:“啊?”
他们说话间,萧楚就推了门出来,裴钰跟在他身后,两人显然都不大高兴,手也没牵着了,一前一后站得像是陌生人。
裴钰瞥了两眼弈非和明夷,半字未说,一抖袍子转身就走。
“他怎么火气这么大?主子,你不会又强……”
萧楚抱着臂,抬脚就去踹明夷,低骂道:“把你主子想这么龌龊能有你什么好处?”
“求你了主子,”明夷恳切道,“清醒一点。”
“清醒什么?”
“主子你要真喜欢,就别老是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谁会乐意被强上?”
“喜欢个屁,”萧楚不耐烦地把明夷推回了身,走下台阶,说道,“说事。”
“主子,”弈非上前拱手,说道,“靖台书院传来消息,许观有动作了。”
三人边说边往侯府外走,门前停了辆马车,弈非边替萧楚挑开帘子,边说道:“今日是文庙祭祀,听闻许观从卯时起就带了一批书院的学生跪到文庙前哭,说周学汝科举舞弊害得寒门学子报国无门,大祁被蠹虫所啃噬,一哭就哭到晌午。”
“人还在那处,是么?”
明夷接了马鞭,策着马车就走。
“是,”弈非点了点头,“明日子时就是白樊楼的拍卖,许观这个节眼闹哭庙一事,恐怕是要跟梅渡川对着干了。”
马车上也摆了冰鉴,萧楚拣了块塞嘴里嚼着,一时间没回话。
弈非继续说:“周学汝和梅渡川沆瀣一气,一同对付裴怜之,周学汝死后梅渡川就变本加厉,还拿他的死做文章,说裴怜之得理不饶人,引发了学子的不满,再加上……”
他顿了顿,又说:“加上裴钰如今住在神武侯府,都在传是主子压着不肯放人,意在包庇梅渡川。”
萧楚咬碎了冰,冻得牙有些疼,不禁舔了舔齿间,有股腥甜的味道出来。
他仰起颈,头靠上了车厢,说:“裴钰方才同我说,白樊楼理应收归官家所有,让许观掀动天下文笔所向是最好的办法,我拒绝了。”
弈非犹豫道:“这……”
车轮碾过一块石子,车厢稍稍颠簸了一下。
“没想到这人动作这么快,”萧楚阖上了目,面色不大好看,“许观哭庙是他安排的,准备借科举舞弊一事,把我和梅渡川一网打尽。”
“主子,裴怜之此人恐怕不值得信任。”
“我知道,”萧楚抬起头,朝弈非笑了笑,“我也没信他,放心,我有后手。”
明夷在外边喊了一句:“主子,这几天你去审过陈音了吗?”
萧楚道:“哪有时间?梅渡川三天两头地请酒,这人长什么模样我都要忘了。”
明夷道:“裴钰昨日似乎去了陈音那间房里。”
萧楚顿时蹙眉,说:“他去了多久?”
“半个时辰吧,说了什么话倒是没听清。”
萧楚琢磨不透这人,但就像昨夜他和弈非说的那般,裴钰和他们不算是同道,在白樊楼的竞争问题上,他们抱着不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