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夫郎(147)
“那程家就一个女儿,县公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还管甚么嫡庶了。”
说罢,他又摇着头:“如今平白谋计再多也不过是白搭二字,争辩这些来还有甚么用处。我若未前去与他言自己的心意,还不晓得人已经有了婚约。”
“如今早问倒是早死心,人家已定了亲,还由得着咱挑三拣四么。”
“爹爹盘算来,盘算去,我今年已二十了,出去与姑娘哥儿闲会,人家都讥讽我年纪这般大了还没着落呢!”
杨学政听到此处,见着杨郴叙哭得伤心,心头不好受,到底是没再继续出言责怪。
他在雕花椅上坐下,叹了口气:“说来,也是爹不好。”
“县学的读书人中,几番比量,想着还是祁北南合适。一个寄人篱下,却富才学的读书人,咱家里容易把控,提点起来说不准有大前程,这才与你选中。怪爹只留心了祁北南的品性和家境,却没有打听清楚他婚约上的事。”
“爹百般钻营,也是因本事不大,做官多年,也只还是个六品小官儿。难得你品貌好,爹总想与你多打算些。不想本末倒置,反倒是耽搁了你的婚事,教你受人笑话了。”
杨郴叙揩了揩眼睛,他心里苦,却也知道他爹的不容易。
杨家并非世代官家,是从杨学政起始做官的,他也是从小户人家科考入的朝堂。
家里在官场上没有多少人脉,朝廷尽数又是世家大族把持着,他们这等苦读致仕的人家,想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偏生儿子还不成器,读书多年,也没考出个甚么名堂来。
还是家里捐钱,买得了个小县丞做着,庸庸碌碌,也不见能有甚么升迁之相。
杨郴叙相貌好,从小就读书,杨学政难免会起些钻营的心思。
许也是早知晓自己为着家里的兴衰而被安排,杨郴叙心中已然接受,如今听他爹说这些,不免还是伤怀悲哀。
“爹,那往后当如何?祁北南已然说明了有婚约,给了我体面,咱家总不能纠缠。”
杨学政摆摆头:“家里掏空家底子,走尽门路也与你哥哥寻得个去处,不当再教你为着家里而白白耽搁了,都是一家里的孩子,怎能太过区别相待。”
“待着秋闱放榜,从榜上寻个你瞧得中的定下罢,再钻研盘算下去,只怕以后连举子都不好寻。”
杨郴叙应了声,只觉着人活在世间,如何能这样苦。
翌日,祁北南一早去了趟赵光宗家里。
过去的时候,赵光宗还在屋里吃早食。
“甚么事,这般时辰来我这边,可是稀奇。”
赵光宗问祁北南有没有用早食,听他吃罢了,转唤人与他做盏子茶来。
“这物什,与你了。”
赵光宗见着祁北南带了个四方长匣子来,光是见那匣子上描了金花边,便可知不是什麽残次物。
他放下箸儿,下了桌子匆匆前去开匣子,只见里头端放着做茶十二先生,一整套的物什做工精致,分外风雅。
他两眼放光,看向坐在一头悠闲吃茶的祁北南,道:“青芜坊的十二先生手艺考究,一套难得,甚么意思?大清早的来与我送这样的好礼,莫不是你飞黄腾达了?”
祁北南道:“这套十二先生放在库房里好些时候了,放着也是放着,你爱吃茶做茶,索性与你用了。”
赵光宗小心合上匣子:“早不索性晚不索性,偏生今朝索性,岂不是太凑巧了么。”
“快快与我说来,是要央我办事,还是发了横财。”
祁北南道:“我发甚么横财,又能央你办甚么事。”
“不应当啊。”
赵光宗把匣子放在了祁北南身侧的桌子上,他早觉自己上不得榜,便坦然说起玩笑话来。
“你这般我可不敢收如此贵重的礼,怪是烫人的。眼瞅着放榜在即,万一我榜上有名,往后就是举人老爷了,你趁此央我做事怎么办。”
祁北南睨了赵光宗一眼:“你倒是想得长远。”
赵光宗笑道:“快说吧,究竟怎么个事儿。”
祁北南方才慢悠悠道:“我与小宝的事,劳你费心了。”
赵光宗闻此,顿时目光暧昧起来,两只眼睛燃起了问闲的光。
“昨日,莫不是发生了甚么好事?”
“事情曲折,我便不一一赘述了,不过好在是结果不差。”
祁北南拍了拍赵光宗的肩膀:“我这人历来是赏罚分明,记你的功劳。”
赵光宗大笑起来:“好好好!这朝我是把礼收得安心了。”
祁北南未与赵光宗谈杨郴叙的事情,不过他既会喊萧元宝去学政府门口接人,心里大概也是有些猜想。
这朝祁北南又来谢,想来是与他想得不差了。
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自不会拿这些事作炫耀的谈资。
事情要传出去了,教学政折损颜面,容易得罪了人去。
两人还是说了半晌的话。
赵光宗与祁北南说谈昨日去他外祖家里的事情,说的是外祖想他得很,唤他过去吃个便饭,谁晓得去了竟是相看人家。
他半点准备也没有,弄得怪是窘迫。
“那到底相中了不曾?”
祁北南道:“你与我是同年,今年可就弱冠了。”
“我一直不慌不忙,那是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就与我妥当了,你可别学了我的不急。”
这几年身边相识的人,逐渐到了年岁,前前后后的陆续都有了着落,便是老光杆子方有粮,再些日子都要成婚了。
正是与唐家豆腐坊的姑娘。
这小子有福气,唐家就一个独姐儿,老两口做生意又攒得不少银钱,如今姑娘要嫁人,生是在交子巷上与孩子置办了处小两进院儿。
待着成了亲,院儿就做嫁妆,教方有粮和唐家姐儿住。
方三哥儿年中的时候也成了亲,在县城下一个农户人家上。
虽依旧在乡里,可那农户田地丰厚,还有山林,是个富农人家,日子过得不必城里的经营小生意的人家差。
说算下来,村子上那一圈熟识的年轻人中,也就赵光宗还没有着落。
祁北南也看不明白这小子,这几年赵家也一直在与他相看人家,可就是没有成的。
说他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故意戳黄婚事,却又不像。
反倒是更像还没长出来感情那根筋似的。
分明性子也开朗,又随和,当是个很快就能定下人家的,偏却还一点音讯也没有。
这人呐,当真是说不清楚。
赵光宗道:“我有甚么相不相得中的,人家相得中我便成。”
“你一个男子不主动些,人家哪好意思。如此态度,旁人不就以为你没有那意思吗。”
“哎呀,我实在是干不来那些事,教我去与姑娘哥儿的示好,倒是不如喊我写八篇文章。”
祁北南无言。
觉着这小子大抵是没得救了。
“也罢,姻缘自有天定。”
祁北南悠悠道:“待着我家的孩子能读书写字的时候,你再议亲,也挺好。说不准你的子女还能与我的孙儿结亲。”
赵光宗:“……”
再是没有比祁北南更能劝人的了。
很快,日子就到了九月初五。
这一日,正值秋闱放榜。
天一亮,就有跑闲率先前去告示栏观榜了,只带着先瞧见榜,跑去与中榜的人家报喜,讨上些喜钱。
这一日,上榜的人家,出手都大方得很。
祁北南不慌不忙的在书房拾腾,巳时揭榜,早去也是无用。
家里距学政府外的大告示栏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要是巳时二刻还没有人上门来报喜,那他也没必要前去看榜了。
第76章
“这个时辰了, 你不去看榜,怎么来我这边了。”
祁北南收拾妥当,方才到园子上, 就瞅着赵光宗没往学政府那头去, 反倒是来了家里。
“里正和张娘子没有来城里随你一道去瞧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