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夫郎(79)
可除却粮食,旱就得囤冰。
他正与祁北南说得起兴儿,管事的忽然来了一趟厅上。
“你没与他说我在见客?”
管事道:“一来就说了,只是陈秀才说想一并来说说话儿,瞧老爷招待的是甚么客人。”
明达默了默,道:“也罢,他要来便来吧。整好祁小郎君也是个读书人。”
祁北南听出还有客来,他整好渴了,端起茶盏子吃了口茶。
须臾,便轻车熟路走进来个男子。
“老明,甚么娇客藏着掖着,都不唤我来见上一见呐。”
话音刚落,朗着声进来的男子转头瞧见椅子上的祁北南,四目相对。
登时脸上的笑容却去了。
“这是我新识得的祁小郎君,写字那可真是一绝。”
明达姑且还不晓得陈秀才和祁北南已算是老相识了,还吹捧着祁北南:“便你是秀才相公,一手的字已是老辣,待你见了祁小郎君的字保管也要说好。”
祁北南也没想到会在此处撞见陈夫子,此人便是几年前赵光宗的启蒙先生。
赵光宗府试得过,名次又好,即便有陈秀才在学政做事的爹,却也顺利的进了县学。
听赵光宗说陈老爷子去年已然荣休了,贯是爱上县学去逛悠的陈夫子也去得少了些。
这老匹夫甚是不要脸,先前误赵光宗不浅,离了他自闭门读了一年书,没有名头上的夫子凭己身而考进了县学,本当是打了他的脸。
谁晓得老匹夫竟还四处得意,他启蒙出来的学生,头回下场就考做了童生。
言外之意赵光宗能考上还是他的功劳了,在县学里头与人夸奖赵光宗,说是自己的好学生。
赵光宗厌恶他至极,先时那般辱自己,如今自己考上了他又笑眯眯的贴上来,岂非令人作呕。
为此他回回都下冷脸子,却教得不知情的旁人觉着他不敬师长,是个得意忘形的人,反倒是愈发衬得陈夫子不计前嫌,品德高洁了。
当真是气得赵光宗休沐回村子寻祁北南,都要大骂陈夫子一顿。
不是冤家不聚头,祁北南笑眯眯得唤了一声:“学生见过陈秀才,早闻秀才贤名,今日总算是得已一见。”
陈夫子自也记得祁北南,虽此前也只见过两回,可偏生两回都是他跌跟斗的时候,他就是记性再不好,也忘不得。
又听明达那般拍马屁,真是往马蹄子上拍。
亏得是他不知情,若为知情,他都要怀疑是故意教人来讽他难堪的。
他在一侧坐下,笑道:“小郎也是个读书人么,瞧着模样不大像,我还以为是个庄稼人。”
“读书人字写得好是好事情,不过科考场上要瞧的也并非字,还得要文章出彩。”
祁北南笑了笑,这老匹夫还是爱拿庄稼人说事。
他道:“陈秀才好眼力,学生便是农户人家。学生愚钝,不知可是科考新增了条例,需得观貌,得符合读书人的貌相方可才能下场,又或是添彩?陈秀才见多识广,还望告知。”
陈秀才一顿,斜了祁北南一眼。
“不知祁小郎师承何处,如今年纪又下场过几回了?”
祁北南道:“家学,未曾下过场。”
陈秀才闻言笑了出来:“祁小郎君莫不是要学那个家中闭门苦读一年,以头十名考入县学的学生。”
“我竟是忘了,你们好似相熟。不过我还是提点小郎一句,并非见旁人如此得了好,自就可成才。”
“未曾下过场,自命不凡心性浮躁,这般人物我见得多了。待着下了场,长得了见识,便晓得天高地厚。”
明达就是愚钝,也听出了两人有些火药味道。
他连忙打圆场:“哎呀,老陈,瞧你一来夫子病便犯了。尽数说读书的事,我这门外汉都只能干听你们俩说,半句话插不上了。”
“方才我与祁小郎正说谈天时,论明年囤不囤冰呐。”
陈夫子闻言,厉色道:“这月上雨雪繁多,明年天气势必凉爽,甚么糊涂人才会想着大肆囤冰。”
话已说尽,祁北南也懒得相劝,明达若听自晓得去囤,若不信,他口舌费尽了也无用。
这厢才懒得与陈夫子浪费口舌,便也不搭他的腔,自慢悠悠端了茶吃。
陈夫子见祁北南不说话,反倒是追着问去:“祁小郎君,莫不是你觉着明年的天时当囤冰?”
祁北南装聋作哑:“明老爷,你这茶真是不错。”
甚么点到为止即可,明达也有些不愉陈夫子这般痴缠着论高低了。
他道:“祁小郎喝得惯走时带上些。”
“这屋里教炭熏得热气哄哄,怪是容易起火。前些日子得了些雪梨,皮薄肉甜,最是压火。”
他冲管事的道:“快去取了来,教陈秀才和祁小郎君尝尝。”
陈夫子见此,轻哼了一声,自说自话也没甚么意思,便没再言。
祁北南在厅里又坐了会儿,想着萧元宝也该回来了才是。
左等右等的却没见着人,他自请要告辞,将萧元宝给寻回来。
明达要留祁北南吃饭,这回,他没答应。
如此也只好唤下人去叫萧元宝。
“怎就要回了,爹爹如何不留祁郎君用饭。”
正在宝珠阁里头耍的明观鑫听下人来传话,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我与宝哥儿顽得正好,还说留他吃饭的。”
萧元宝见此,连道:“二公子好意,当是我哥哥觉着时间差不多该回了。出来时没有与家里人说明白,怕迟迟不见我和哥哥回忧心。”
明观鑫还未与萧元宝耍尽兴,可也不好这般拘着人家不教走。
“我爹也是,真不周全,请人来也不提前安排,教人家也好与家里头交待嘛。”
他从暖榻上下来,铺的靛蓝绸子榻上洒着一堆精巧的玩意儿,像甚么泥塑的兔儿爷、仕女模样的不倒翁,还有变换多端的华容道,九连环,鲁班锁等一系……
下人连忙前来与他穿上鞋子。
明观鑫道:“去取几包好吃的糕来,给宝哥儿带回去吃。”
“不必麻烦。我来已然吃了你许多茶水点心了。”
“那算甚。”
明观鑫道:“我本是想教你与我做菜吃尝的,奈何今儿没预先备下菜肉,下回,我教人再去请你来家里,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嗳。”
萧元宝也从软榻上下来,他笑道:“你这屋子香喷喷的,像是走进春日里的花丛一般,你邀我定然来的。”
明观鑫欢喜。
两人整理妥当,他才送萧元宝出去。
只是走时,下人抱了一大盒子的东西,都是要送与萧元宝的。
其实家里只要来客,但凡是与他顽的,不论是他自个儿的好友,还是他爹教他应酬的。
人回去,必然都会送上些礼品。
只不过他欢喜萧元宝,为此也就给得更多了些。
明家照旧,唤了马车,送两人回乡。
“我知你爱结交人,可也别甚么人都交。劝你多少回了,这些穷寒人家的攀附上来,瞧准了你大方,一通胡言,便从你这处又吃又拿的。”
陈夫子见马车走远了,与明达道:“他们来吃的,只怕此前见都没见过。得了你的好,瞧着吧,往后必同那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明观鑫虽以前也觉着他爹便是陈秀才说的那般,可他觉得萧元宝人还不错,便不乐意陈秀才这般说了。
他道:“恁些东西都是我要送人家的。”
“二哥儿年纪小,心思又单纯,瞧你受这些乡野哥儿几句话便送许多东西,你爹挣这般家业可也不容易。”
“陈伯伯,人好坏我也能分辨一些,人家不曾与我好言讨要甚么,这都是我自乐意给的。”
明观鑫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爹爹不也有甚么好都想着陈伯伯么。”
言罢,他说了句冷,告辞进了屋去。
明达一直没言,看着陈秀才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