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夫郎(162)
“这时候你在人家的地盘上,所处环境不利自己的情况下,说话不当那般直莽,张口说骂病马,岂非惹人起冲突。自然了,事情究根结底错在他们,可若是再因他们的错教你吃大亏,岂不是更不划算。”
“以后再遇这样的人,你收敛些气性,圆滑些,不与他们直面争锋。转头回来说与我听,我自有法子弄他们,何需教你和哥儿如此涉险。”
“今日那些东西不如你,叫你打个痛快,你且只破了些相;他日要是遇见铁板,断了手脚,损了眼睛,我怎么与你爹娘交待?”
受祁北南这般苦口婆心的教诲,秦缰听得心头感动,又愧疚,难得反省起自己的不是之处来。
他不是个混小子,但手脚功夫厉害,脑子难免有些空,在家里也没少犯过混事儿。
秦镖头教导起来都有些费劲。
以前在家里犯混了,他爹便抽出棒子打打罢了,小爹抱着他哭,骂他爹心狠。
鲜少是有人与他说做错的事情错在哪处,为何错,当怎么改。
今朝听得祁北南不似个东家,更似个兄长一般待自己,他心头说不出的味道。
只说道:“郎君,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往后定然不会再似今日这样的鲁莽。”
祁北南见他受教,也宽慰,道:
“我愿与你啰嗦这么多,一则是欣赏你的一身功夫,不想你直直一根脑筋反让你因功夫害了自己;二来你年纪不大,做错事情还是好听好改的时候,若长了记性,将来会大有出息。”
年纪小,脑袋简单的,最是欢喜夸。
其实说白了,男人都喜好夸赞,祁北南深有所感。
大棒子打不出来的,有时候几句话反倒是就能说教通。
“好了,铁男说你家里来了人,许是听说了今日的事情,你与我到偏厅上去一趟吧。”
两人一同到偏厅上,不想来的竟是秦镖头。
“爹,你怎回来了!”
“你这混小子,我才赶回县城,水还没得吃一口,就听你惹下事端来。”
秦镖头在偏厅里等了有些时候,心头不上不下的。
他倒是不担心秦缰教人打坏了去,自己的儿子自己心头有数,他甚么本事,老子晓得。
怕就怕他没个轻重,将人打残打死了去。
这前一日才将人送来祁家,后一日就惹是生非,若吃上了官司,祁家如何肯费功夫保人。
他们这般平头老百姓,要惹了官司,下半辈子都得搭上。
时下见着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秦缰,气得一只脚就要飞踹过去了。
祁北南扫见秦镖头一身尘仆,可见当真是才回得县里。
“秦镖头勿恼,这事情并不关秦缰的事。”
秦镖头闻言,方才收住了手脚,秦缰见状,立缩躲去了祁北南身后,已然是一派忠仆模样。
“郎君,实在是羞愧,这小子才来两日便惹下事端。”
秦镖头致歉道:“我定将他带回去好生教训一番。”
祁北南落坐在椅子上,道:“我已然训过了他,秦镖头从外头回来已是劳累,无需再费心。事情也是功与大于过,秦缰做得很好。”
秦镖头见祁北南的态度,微宽了心。
“多谢郎君海涵,只是那头……不知作何处理。”
祁北南道:“我自会送诉状到县公手里,祁家的人,不是那般任人欺凌的。”
秦镖头得了祁北南这话,心便放回了肚子里。
不怪他火急火燎的前来,秦缰惹下是非,才来的日子又不长,与主子郎君情分浅。
遇了事端,只怕被推出去顶事。
那滋事的马贩子与主簿老爷又有渊源,到时候单凭他们这般平头老百姓官司,怎一个难字了得。
秦镖头既安了心,也便没在这头继续打扰祁北南。
转与秦缰去了下房,父子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秦镖头才回去。
“你也是县府里的老人儿了,举子是甚么人物,你未必不晓得?”
“他年纪轻,小三元,又接乡试榜首,那是有大前程的。便是科考无望,止步在这举人上,凭他乡试的名次,要选官也是容易。”
县公持着一支狼毫,正在园子里的亭儿下画雪景。
炉子上煮着一壶茶,冒着袅袅白雾,边头的炉子上有一张铁网,散烤着几颗栗子和两只橘儿。
“你坐着吃口茶,干在这立着作甚。”
钱主簿弓着老腰,毕恭毕敬的在一头处着,他前来央人,哪里敢坐着吃茶。
“我伺候着县公作画儿,不口渴咧。”
县公瞧主簿那一派做小求人的姿态,想着到底也是他在此任上帮着做了几年事的老帮手了。
如今他快到任期,升迁又有了些谱儿,倒也愿意全一场情分。
“得了,你与我公事几年,劳心劳力,如今我怎会干瞧着你犯难。”
县公道:“届时我酌情处理便是。”
“多谢县公,多谢县公。”
钱主簿连谢了两回,心头松下不少:“县公为着我的事劳累,我心中羞愧得很。年底了,牵两匹好马儿来,还望县公不嫌。明年县公升迁去他处,虽有朝廷的公车,但多匹牲口驮物也更宽松些。”
“就属你贴心事情想得周到。”
过了两日,赵光宗匆匆上了祁家的门,见着祁北南和萧元宝正在屋里投壶玩乐,道:“外头都乱做了一锅粥,你俩还如此闲情逸致。”
“县衙今日提审了那几个马贩子,你也不说去瞧瞧!”
萧元宝招呼人去给赵光宗沏一盏子茶来,他面露幽怨道:“我也想去看看的,可哥哥不教我出门。”
祁北南捏着箭羽,慢悠悠道:“举子不必上公堂,巴巴跑去没得失了身份,教人觉着我当真做贼心虚一般。”
“一应诉状,秦缰受大夫诊治,开药的方子,小宝受惊吓吃用的安枕医药等一系证据已妥帖呈交。县公自会断下案子,我劳什麽心。”
赵光宗上前,放低了声音,道:“闻说那马贩子可是钱主簿的人,主簿跟在县公身前儿可也好几年了,只怕有些情分。”
“情分定是有的。”
祁北南不疾不徐道:“可再大的情分于升迁调任面前,也都淡了。”
赵光宗不明所以,见祁北南不慌,便也只好在这头静静等着结果。
午些时候,县府那边可算传来了消息。
铁男欢喜跑着进来回禀:“几个马贩子一人领了二十个板子,入县徭役三年,宏隆牲口行查封。外在赔偿咱们宅子的医疗费用。”
赵光宗闻言端着茶盏子径直站了起来:“处罚恁严!”
旋即又笑着看向祁北南。
铁男道:“想是这宏隆牲口行的人行商不端多时了,得此判处时,外头听官司的老百姓都拍手叫好咧。”
萧元宝被拘在家里,心头却挂记着官司。
得知了结果,心中一安,不免又想知细节:“那钱主簿得晓处置,没与他那干儿子求情?”
“宏隆行的人也请了讼师为他们打官司,钱主簿得避嫌,哪里好在公堂与他的人求情。”
“当日的事情在场的都参与其中,做不得证人。可秦缰是在他们地盘上挨得打,官差前去时,宏隆牲口行经营时闭门,这些却都是做不得假的。讼师也没得辩驳,且也辩不得郎君的讼状。”
萧元宝心头一快,虽本就是这些歹人的不好,可他们背后有人撑腰,以前生事儿不知躲了多少处罚去。
这回重重一罚,也算是将以前的也弥补了。
赵光宗问祁北南道:“你究竟如何写得状纸,教县公狠狠的处罚了这些贼人。”
祁北南道:“能写什麽,自是写他们的过错。于人品,恃强凌弱;于经营,强买强卖;于安定:他们团结壮力,寻衅滋事,不敬士绅。”
“异象后,地方上屡生起事端,秋闱袭击考生的贼人尚未落网,地方上且还紧绷着。以不敬士绅一条,略做文章,便足以教他们吃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