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夫郎(18)
孙婆子默了默,没当即应话,许是心中有了些猜测。
只怕是祁北南投奔来萧家,那秦氏心中不快,这才在年节上撒气回娘家了。
不怪孙婆子这般想秦氏,她对这妇人可没甚么好印象。
当时孙氏没了,萧大朗也跟着消沉了好长时间,孙婆子怕萧护想不开,劝慰他为了孩子振作起来。
一年后为着年幼的萧元宝,萧大朗花费了一大笔礼钱,听闻给了那岳家足足二十贯钱续弦了这姓秦的寡妇人,自带来了个孩子不说,要的礼钱竟比那头婚的黄花大闺女还高出一筹来。
孙婆子唏嘘,她知萧大朗用钱一概是没个把门儿的,以前孙氏在的时候便没少说他。
只要这续弦的妇人品行好贤惠,那多给些礼钱也没什麽,偏是这妇人还不是个良善的。
起初她嫁过来,孙婆也亲善的与她来往,不想人面上笑嘻嘻好不亲切,背地里却是压根儿瞧不起他们方家。
有一回她包了两枚熟鸡卵说拿给萧元宝吃,在院门外头亲耳朵听见秦氏与王朝哥儿嫌说方家穷得很,拿着那不值钱的东西贴着萧家献殷勤,却从萧大郎手里讨着贵的米肉吃。
什麽算盘打得精,穷人会吸血云云……
孙婆子臊得一张脸通红,家里是穷,可她跟老头子与萧家往来从未有过这些念头。
萧大朗十日有八日都在山里,萧家便是秦氏一个人把着,她再是不好意思踏进萧家的大门去。
大人间就此淡些也就罢了,小孩儿间欢喜一道顽,她也没阻拦过。
只是谁晓得秦氏竟也不满孩子间继续耍,硬是诬说他们家二姐儿和三哥儿手脚不干净,偷拿了王朝哥儿的吃食。
孩子还小就叫人盖上偷的名儿,这叫孩子以后怎么办。
人穷志不可穷,孙婆子实在受不得名声被毁,便与秦氏争执了一场,至此再没了往来。
她也不知这些事萧大朗晓得还是不晓得。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便是她知晓了秦氏的品性,瞧着人夫妇俩日子过得和睦,她哪里好去到萧护跟前说亲氏的长短。
说到底人才是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夜里睡一个枕头上,她这般外人说的话萧大郎不一定信了去。
争辩起来,还是她秦氏得理。
末了,萧护再来,方家对他便十分客气起来,一概送的米啊肉的,他们万万是不敢收。
也不让孩子们再一道上顽了。
这朝祁北南领着萧元宝求过来,秦氏又不在,孙婆子便答应了下来。
她到底也是对萧元宝愧疚,小小的孩儿跟在这样的后娘手底下,哪里有不吃苦的,只是她教人捏住了短处,没能耐管。
“天寒了多数日子都是在屋里,我赶着些很快就能做好。”
祁北南见孙婆子没推拒,也没过分的客气,知晓事情算是成了一大步。
若今朝他拿着东西来送,孙婆子只当还是如同对待他丈人那般。
萧家日子比方家好不少,送人东西虽是好意,却容易教人觉得是怜悯施舍,人家未必肯要。
可来求人帮忙就不同了,是教人觉得他有用处,受到了对等的看待。
有了帮忙做衣裳这一请托在,口子既开了,后头再送东西来,也都有了由头,便是人晓得他们有意多给帮扶,却也让人更容易接受。
你帮我送,我欠你情,你差我意,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再走动了起来。
“如此便多谢婆婆了,若你不应,我可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冬月里布行那些个绣娘价儿收得比平素都高,教她们裁缝一身衣裳出来,不知得要多少铜子去。”
“你这孩子是个会过日子的,咱乡邻间有这手艺,就不花那冤枉钱。”
孙婆子被祁北南说的高兴,她笑着将萧元宝拉到跟前。
“宝哥儿是长高了不少了,以前记下的尺寸已经不合适了,婆婆重新与你量。”
说着就去取出针线篮子来,给萧元宝定尺寸。
萧元宝高兴的跟在孙婆子屁股后头转,又更亲热了些,便也大胆的问起人来:“二姐姐和三哥儿呢?”
“跟大伯去山里砍柴了,担去城里卖。”
孙婆子好笑,他们家老二老三年纪比萧元宝大不太多,本当是唤伯伯姑姑的,他觉得年纪小,都唤了哥哥姐姐去。
祁北南听闻早间见着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这严寒的天气还去山上砍柴,实属也是不易。
他在方家陪着躺在床上的方爹说了会儿子话,在方家顽了好些时候才牵着萧元宝回家。
第13章
夜里,祁北南把午时剩下的米饭和菜热进了锅里。
萧护做饭煮菜没甚么水准,估算不来三个人吃多少饭食,一弄弄上一大锅子,都够一大俩小吃两日的了。
吃饭的时候萧护有些不好意思,还说秦氏回来就好了。
祁北南倒是觉得吃的糙一些也比他去把秦氏接回来好得多。
他热饭,顺道把染出来的炭火放进炉子里,预备将医馆里带回来的药给煎了。
萧元宝见炉子被搬了出来,立马跑了过去。
他蹲在炉子前,往里头送了两块小木头和一把细枯草,也不知从哪里寻出了把小蒲扇,在炉口轻轻煽着。
炉子里霎时冒出一股白烟来。
祁北南提着药包出来,哎呀了一声。
正怕说熏着了萧元宝的眼睛,方才过去,炉子里的木头却好生的燃了起来。
萧元宝蹲着挪动了些步子,继续小小的给炉子送着风去。
“小宝会生火?”
祁北南十分意外,火好烧可不好生。
萧元宝嗯了一声:“我帮秦娘子生火烧火,秦娘子做饭烧菜。”
祁北南闻言眉心微动,正想问他王朝哥儿不做吗,却是瞥见了往院儿里走来了一道身影。
于是他不直问,转表扬道:“小宝真懂事,知道和朝哥儿一起烧火帮秦娘子做饭。”
萧元宝不知道祁北南套问他的话,只知道被夸奖很高兴,眼睛弯了起来。
祁北南带他去县城,还带他去方爷爷家,他喜欢这个哥哥,于是偷偷告诉祁北南:“这个只有我会噢,朝哥儿不会。”
听着萧元宝雀跃的语气,祁北南心中微窒,他道:“朝哥儿怎么不会呢?”
“秦娘子说他笨,学不来生火和烧火,只教我,我能学会!”
萧元宝鲜少受到秦氏的夸奖,而且还是夸他比朝哥儿厉害的地方,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哪里能晓得秦氏是哄他干活儿才教的。
只当自己真有比王朝哥儿聪慧的地方,每回做饭,都不必秦氏唤了,自便突突的跑去生火。
小孩子不懂得这些,祁北南怎么会不知大人的歪心眼儿,可已知晓了秦氏是什麽性子的人,她做出这些事情来已是情理之中了,只是分外心疼萧元宝。
然而这当头上既惊又不是滋味的却是从外头回来的萧护。
萧护粗惯了,常年在山上与兽禽打交道,远是个不如祁北南一个混迹官场常年与人交道的人细致。
若教他单是听萧元宝的一番话,他还听不出什麽不对的名堂来,只怕是见孩子高兴,会生火了还跟着欣慰。
可偏他从山里下来时,秦氏教他瞧见的却都是王朝哥儿待在灶下帮着做饭,他先前还觉着这孩子很是乖顺勤快。
王朝哥儿到底干这些活儿少,要装样子可又真烧不来火,屡把火烧灭了去,秦氏常有训。
他不明所以,见此还说过秦氏,孩子小,能帮着做活儿已然是懂事的了,何必责骂。
秦氏总还说王朝哥儿年纪不小了,农家孩子,得早学上些这基本的活儿才是,不似宝哥儿的年纪,还正是该受疼玩耍的时候。
每每听来,他都觉得秦氏好生贤善。
这朝听萧元宝的话,哪里是他往昔见到的模样。
孩子小,许是说胡话,可他却是亲眼瞧着萧元宝娴熟的把炉子火都给升上了,怎做的假。
萧护心里头五味杂陈,秦氏的作为,教他心里像是梗了跟刺似的,想吐又吐不出去,想咽也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