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没什么,别说一个了,三个都能扛走。
曹闻如是想着,正欲要同许多盐说如果累了.......一抬头,方才还在自己面前的人竟已经在半山腰上了!
许多盐叉着腰,看着在大太阳底下慢腾腾像只老龟一样挪动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眉头拧紧。
就这,他都有点怀疑那些樱桃怎么给摘回家的。
曹闻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瞧着许多盐暗戳戳的在上下打量他,曹闻抿了抿嘴,她不会是觉得自己很虚走不动道吧?
想到有这种可能他气都不肯喘了,将放在背篓里的草帽自上而下盖在了许多盐的头顶,挡住了她的视线。
许多盐扶了下帽檐,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两人上了山午后的时辰尚且也还早,但却明显的感觉凉快了许多,因为爬山流汗打湿了的后背这会儿在山风下竟然有点发凉。
现在这时辰外山上都没什么人,寂静的能听见虫飞鸟叫的声音。
曹闻按照着上次猎户带他走的路找到了林中木屋。
“杨刚!”
他砰砰扣了几下门,沉闷的声音在山里发出回响,猎户警觉,这么大的声音却是没人来应。
“怕是已经出门,只有下山的时候再来一趟了。”
话毕,曹闻看向正在四处打量着深山的许多盐。
都已经上山来了,自不是单纯的为了把东西还给猎户:“我这去山里面转转,先送你到外山,在那边拾点柴火等我。”
许多盐闻言回过头来,他连忙摇摇头,微躲到了曹闻的身侧。
曹闻眉心夹紧,他去过深山,晓得内里多不安生,自己前去冒着险也就罢了,何必带许多盐去担这风险。
他张嘴正欲劝说,看着仰头眉头微蹙,薄唇轻抿的人——
“.....那你,就跟紧我吧。”
许多盐见曹闻竟就答应了,眉头立展,连忙点了点头。
他还是头一次到深山里来,这边草木明显的比外围高大繁茂许多,寂静的有些让人瘆得慌。
之所以要跟着曹闻倒也不是因为害怕,他想看看深山里如何讨生活。
倘若哪天实在走投无路了,也能有一项选择。
两人便用镰刀一前一后的开着路走,约莫行了快两炷香的时间,丛林豁然开朗。
许多盐发现曹闻竟然把他领到了一处断崖前。
两山断开,中间是一条很深的山谷,山崖面向阳,虽然有很多石头,土壤层也不如平地山林的厚,但还是生长了许多植物。
多数都是些相对矮小的藤蔓花草,鲜少几颗长得茂盛的老树深深扎根在峭壁上,粗壮的树根裸露在外。
曹闻挥着镰刀砍掉了周遭的杂草,把背篓放了下来。
先前去的小山坡上的樱桃都叫他已经摘尽了,那边已经没什么好拾腾的东西,这次定然不会再去那边。
上次在收活儿回来的时候路过了这片山崖,他草草看了一眼,好似有些枸杞、当归。
其实山崖上多少总有些收获的,只是回报高,风险也大。
许多盐看着曹闻把家伙都放下了,知道要在附近寻东西,山崖这头阳光好,比丛林中央亮堂。
不但容易及时的关注天色变化,向阳处的草药也多些。
他偏头,听见咚的一声,曹闻抬脚踹了块石头下去。
石头顺着山崖边一路急速的下滚,在峭壁上摩擦碰撞,不一会儿就碎开成了好几块,接着往下滚落,却好一阵儿都落不到底。
倘若石头换做是人,滑落下去定然一样也是尸骨无存。
许多盐熟识一些基本的草药,看山石下落的功夫一眼就瞧见了峭壁上有货,但看着山石滚落足已让人心惊肉跳了,哪里还敢轻易打山崖上草药的主意。
这样的山崖光是瞧着就得胆战心惊绕道走了,更何况说是去崖上采摘草药。
曹闻插着腰在山崖上望了一会儿:“你看那对叠互生开白花的是不是当归?”
许多盐顺着曹闻的目光看过去,眸中微有光亮,确认的点点头。
当归一般是六七月份开花,山崖上的阳光好,草药生长的也好,没想到已经有花早开了。
他以前在家里时有上山采药,但都少有遇见当归,这药材送去药铺定然是肯收的,价格也不低,能卖上四五文一钱。
采药人瞧着都能欣喜一头。
不过欣喜归欣喜,但那当归长在山崖几丈之下,也就只用过过眼瘾了。
“我去摘上来。”
许多盐正准备挖下山崖上的艾草时,忽而听到曹闻语气轻松的说道,他眸子一挑,只当这人说大话。
然而曹闻还真从背篓里抽出了比大拇指还粗一圈的麻绳,就要往自己的身上捆。
许多盐见人神色轻松的好似只是要去土坡下头锄个草一般,一个健步上去抓住了麻绳。
‘你真不要命了!’
曹闻见着许多盐严肃的神色,虽然不知道她确切说的每个字,但也知道是忧心。
“不妨事,来都来了,总不能不下去。”
“这跟爬树一样,我打小爬树就厉害,先前摘的那些樱桃,也有长在山边上的我不照样去摘了。”
许多盐紧着眉却不放手,他先前是很厌烦这小子,但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个大活人去送死。
“不冒险守着那点别人家的地迟早饿死。不过你信我,我下去肯定没事!”
许多盐见人坚持,慢慢松了手。
不过再曹闻把绳子拿过去就要往身上捆时,他又上前抓住了麻绳。
他捏着几丈长的麻绳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两边用力的扯了扯,确保每一段都结实没有腐朽才行。
这种事情马虎不得,稍有不慎便死无全尸,保命的绳索是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曹闻见人低着头认真检查的样子,长眉如画。
他未动声色,心里一如往常的很开心,但不知为何雀跃之余竟又染上了一层失落感。
曹闻微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趁着这空隙,寻了一颗粗壮的树,确保待会儿能承受起他下山崖的重量。
许多盐检查完毕后,曹闻才把麻绳静静的捆在自己身上,另一头栓在树干上,抓着绳子带着镰刀从石壁上滑下去。
听着曹闻下滑踩着草木,小石子滑落的声音,许多盐整个身体都给绷紧了。
随着人不断往下滑,心也悬的更高了些。
他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曹闻的身影,直到人踩在了一颗横着山崖生的大树干上,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有了树干承重,曹闻便行动自如了很多。
他拨开茂密的杂草,一把连根扯起了在山崖上看到的当归。
扎在土里的当归头大根粗,有点像被卤过的小八爪鱼。
他举起朝山崖上正紧张望着他的人挥了挥手:“生的还不错!”
许多盐见状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些弧度,不过他没让弧度扬起来便抿了抿嘴,旋即又做手势:‘小心点!’
曹闻应了一声,把当归别在了他的裤腰带上,趁着这里能稳当下脚,顺便看看手能构到的地方还有没有货。
草药倒是多,像是蒲公英,艾草,甘草什么的,不过都是些寻常草药,就是平地上也好找,值不了几个钱。
但曹闻还是寻着生的秀给一网打尽,拿去半卖半送的,能换两个铜板算两个。
不一会儿他的腰上就捆上了不少常见的草药,身上还扎了些苍耳,甚至都用不着自己采摘。
为了不把草药磨损坏了品相,在这一团采摘完以后他拽着绳子上去了一趟。
许多盐看见人抓着绳子步履迅速,就跟脚底长了钉子一样稳健,灵活的像只山猴子一样爬了上来,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
他从来不知道曹闻的手脚功夫这么灵便麻利,依他的手脚功夫,便是去大户人家里给人看家护院也是很有人家愿意要的,作何要做最吃力不讨好的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