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说吃了午饭再走,昨天宰猪剩下的猪肺都没吃,而且他还面都买了,交代的盐也买了。
眼看着大风又大雨都留不住,铁了心就要赶回家去。
曹闻不禁灰心的想,怕是在嫁给他之前,她就有了喜欢的人。
!
她不会是回去以后三天就给改嫁了吧!
昔年一连战乱多年,战死疆场的士兵成千上万,老百姓流离失所,其间饿死病死之人不计其数,当朝人口极速锐减。
战乱平息以后,皇帝为了鼓励人口繁衍,曾下令鼓励生育和寡妇改嫁。
现今寡妇改嫁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毕竟是朝廷所鼓舞。
许多盐长得这么好看,而且又没什么不好,那肯定……
想到有这层可能,曹闻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午后,一道闪电隐匿在白昼的光线中闪过,紧接着夸嚓一声破裂的巨响,吓得人一哆嗦。
白日里的雷鸣没有闪电作为预告,冷不伶仃的就是一声惊雷,吓得人后背发凉。
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不过须臾旷野上便落响了。
正在堂屋里吃饭的曹闻闻声放下了筷子,看着外头的灰扑扑的雨幕,掐着时间许多盐应该到家了才是。
想到她应当没有被雨淋,他也就放心了一些,可却是没有胃口再往嘴里送饭食了。
他由着饭菜摆在桌上,出神的走到了屋檐下,静静的看着滴滴答答的屋檐水变成一条连绵不断的水柱。
雨大也就罢了,中途还伴随着风声和雷鸣,声势浩大的仿佛要把天地混做一体。
曹闻想着这么大的雨,出门是不可能出门了,时辰又还早,干脆打个盹儿算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蹲在屋檐角的母鸡,尾巴和翅膀上的羽毛都有点湿,也不晓得刚才是不是贪新鲜去淋了雨。
时下看起来怪狼狈的,一人一鸡大眼瞪小眼。
曹闻叹了口气,想着还是把鸡抱进灶房让它在灶下算了,一举头望进灶屋里,他发现灶房里滴滴答答的,也不晓得屋顶哪里破了洞,雨水正往屋里流咧。
想到今天才盘回家来的粮食,曹闻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冲进了屋里。
土坯茅草房子夏时四面透风倒是凉爽,可一到了下雨天气方知穷寒的苦楚。
天色好时除了觉得屋里蚊虫多了些,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下起雨来才晓得不是这里破了就是那里漏了。
曹闻把家里最大的洗脚盆先用来盖在米面上,紧接着冲进里屋,把轻巧些的盆子放在帐顶上接漏水,随后又去把灶下堆柴的漏雨点给放置上接雨点家伙。
屋里倒是漏的并不算厉害,水都是一滴一滴的下来的,恼人的是漏水的地方不少。
装水的瓦盆器物有限,他只能先把最要紧受不得潮的地方先接上,然后搬来梯子一边从里头修补房顶。
一下午的时间曹闻都交待在了修补房顶上。
快到夜饭饭点时间,雨才算是有变小的趋势。
大屁股薄翅膀的涨水蛾飞得一院子一屋檐都是,母鸡都已经撑得蹲在屋檐角打起了盹儿来,见着曹闻出来,圆圆的眼睛又瞅了他一下。
曹闻端着碗水牛饮了两口,在屋檐下插着腰瞧了会儿雨水渐小的蒙灰天色。
也不知是修了一下午房顶还是如何,心里就是烦躁的很。
大风大雨的带走了夏日的燥气,但心里的那团子火却始终灭不下来一样。
从前屋转到后屋,看着要早不早的,在屋里也是烦闷,索性反手把门关山,将挂在墙上的草帽扣在了头顶,走进了小雨里。
按照今天的雨势,田里和河里的水肯定大涨,涨水天河深处的氧气减少,河里的鱼虾都喜欢游到河边去吃虫吸氧,当是抓鱼虾的好时机。
弄两尾小鱼回去熬碗汤喝了看能不能痛快点。
出了家门,曹闻才晓得这下午声势浩大的雨有多厉害。
村路全数陷入一片泥泞也就罢了,四处都变成了小水沟,秧苗插的晚的田秧子被打的横七竖八。
一路上都是被风刮断的树枝叶子,更甚还有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木。
曹闻路过的人家也都还在抢险,一家几口人爬上爬下的在修补房顶。
这场雨虽是久旱逢甘霖,但来势也太过凶猛了些,颇有些让人得不偿失的势头。
曹闻沿着河沟边一路看着雨后的村野,家家几乎都在忙着补整屋子,他不免担心起许多盐家里。
许家他去过一趟,比佃农家里的房舍好不得多少,这么大的雨只怕也不得幸免。
她们母女俩修理房顶只怕是不容易,爬上爬下的,力气也小很多,要是摔着了怎么得了,要不然……
不行!
这刚说的离婚热乎劲儿还没过呢,又眼巴巴去找前妻算个什么事儿。
曹闻心里赶紧谴责了自己的想法,忽而河沟里的噗通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一跃从田坎上翻了下去,跳到了河沟边上。
河里不出所料的涨了水,以前干涸低低的水线现在肉眼可见的上涨了许多,不仅盖住了原本裸露出来的石头,现在竟然连河沟边的草也被水淹住了。
几尾银背的草鱼正直挺挺的把脑袋藏在草丛里和流动得有些急的河水斗争着,若不是有鱼甩尾搅动出了水声,没走在河沟边鱼藏在杂乱的草里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曹闻盯准了鱼以后放轻了步子,他放下篓子和草帽,轻手轻脚的贴着河边绕过去。
流水声大,又还在落着小雨,鱼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没平素那么灵敏,曹闻乍然跳过去一下子摁住了两尾鱼,赤手捉鱼主的就是个快准狠!
他扣着鱼鳃把两尾鱼从水里捞起,旁头躲着的鱼这朝受惊都赶紧游开,一进河中央便被湍急往下游去的河水给带走了。
看着周围的动静,曹闻才晓得竟是藏了不少货,起码得有四五尾。
不过手里已经有了两条,他也没太可惜。
两尾直条条的鱼鲜活的在他手里挣扎,曹闻估摸着一尾得有两三斤的样子,怕到手的鱼再跑了,他赶紧放进了篓子里。
两三斤的河鱼算不得很大,可是他们村子这条河沟不过才一米多宽,平时水也浅,稍微深一些的地段常有人出没,不是洗衣服就是洗菜的,哪里会长这么大的鱼。
即便是河里有,那也不过一两寸长,还得是会钓鱼的老头儿才能钓到,一下午能弄到两条回去煮个汤好得很了。
曹闻小心的又寻看了几眼周围还有没有鱼时,忽而一抹微有些透明的红远远的朝着他涌了过来,一条红尾鲤鱼被流水给带了过来。
他就在一头守着,鱼过来当即就给拦截了下来。
鲤鱼不如刚才的草鱼大,但是胖咕咕的,瞧着就是熬汤的好料。
鱼一茬又一茬的,曹闻也算是估摸出来了,这些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河鱼,应当是大雨冲垮了堤坝,只怕是前头哪家的鱼塘开了口子,养的鱼从缺口跑了出来被冲到这儿了。
曹闻看着篓子里的三尾鱼,虽说现在自己就是把鱼给拎回家了也没人会晓得,就算是晓得了追着来讨要也没证据说这鱼就是他们鱼塘里养的,但说到底是旁人辛辛苦苦所饲养。
现下又没有鱼饲料,全靠割草喂鱼,贫苦老百姓养点牲口鱼虾的不容易,这鱼好不易长大能卖了结果却跑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