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闻剥茧抽丝,古代重礼节,成亲是人生大事儿。
人家姑娘长得不错又没什么缺陷,竟然会不在乎礼金和酒宴就和原身小兄弟来过日子了,那说明什么?
肯定是说明人家姑娘有情有义对原身小兄弟情根深重啊!
事情可真难办,曹闻心里和脑子里的记忆一样乱七八糟的,他也替姑娘委屈,偏偏就不记得了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昏昏沉沉的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但总觉得好像没一会儿许多盐就又端着热水盆子进来了。
见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他一下子又从榻子上弹了起来。
“我来吧!”
她竟然是去烧水来给他用的,他就说人家俩人是有情的吧!
曹闻又惊又感动,联盟军校的时候哪里有过别人给他端水的待遇,他手忙脚乱的赶紧要去接水盆子。
许多盐没给他,扫了一眼他后脑勺边的布襟,意思他拿过来放在水盆里用。
曹闻不知所云,懵着抬手摸了一下许多盐目光扫过的后脑勺,掌心当即触到了黏在头发上结痂的血块儿,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也太体贴入微了,自己后脑勺确实不好清洗到,虽然怪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的,但他还是颔首劈腿坐在了塌子边上。
许多盐:?
帕子也不拿,这就又开始摆起那大男人的破姿态了?又整这死出,跟当初去他家里提亲时一个样!
他想把水直接泼人脸上,然则还未实施随即又听到男人道:“你用力擦都行,我不怕痛。”
许多盐:?
曹闻抬起眸子,一脸乖巧局促又无辜。
许多盐抓着盆沿的手指指节捏的发白,她暗暗吸了口气,
算了,就当给牛冲泥了。
操起桌子上的布襟,他叠着眉头朝男人身上招呼。
血干凝在皮肉上就不好清理了,再糊住头发更是麻烦,许多盐神色困恼的擦着人,心里痛恨着为人妻室的不易。
虽想给人刮擦下一层皮去,可看着曹闻背脊绷的跟棵青松一样,估摸是痛的不行,他心里有一丝快感,但到底没有再加大力气擦拭用那么幼稚的方式报复。
然而早习惯了刀枪招呼在身上,皮糙肉厚的曹闻哪里会觉得痛和别的感触,只晓得有一个陌生的媳妇儿在帮他擦身体。
薄唇轻抿,眉头紧锁,神情专注的不行,动作轻柔的要命,俨然就是个心疼爱惜丈夫的温柔妻子。
水气氤氲飘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莫名就焦灼暧昧了起来。
他浑身绷紧,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拳。
无法言语沟通,人的心思就多了起来。
曹闻忍不住苦恼,姑娘柔情似水,温柔又主动,要是,要是待会儿她借机提那种要求怎么办?
人家小两口原本两情相悦,又是新婚小别,现在好不容易在一屋子里,干柴烈火的,人家提确实合情合理也合法,一点不过分。
如果自己直接拒绝的话,她会怀疑自己吧?古代封建迷信那么重,露出马脚还不得被捆去驱邪?
那么要是不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念头!
天可怜见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方才十六七啊!而且他越俎代庖对得起谁!
曹闻瞪大眼睛,为自己的可怕想法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她要提什么要求都可以,但这事儿他绝对不可能屈身就范。
他可以提枪帮人上阵,但是这,咳~他的意思是提着真枪上阵,不是指那种.....算了,越抹越黑......
想到这里,曹闻有点焦躁,肌肉随之也紧绷了起来。
正在清理头发的许多盐看着男人胳膊上鼓起来的腱子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许多盐叠着眉头,心里的拳头已经捏紧了。
他干什么?他不会是有反应了吧!
成亲了几日光景,一直都没如何见着,而下人回来了,这小子肯定今晚就想……
这人力气那么大,要是真动手动脚起来,自己只怕是还真挣扎不过。
那日被东家叫走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了,只怕是在东家做事的时候就一直惦记着。
事情拖到今天,哪里还肯再拖延着。
就说会突然卖乖,竟然在这里等着他呢!都伤成这样了竟也还不安分。
他微眯起眼睛,要是待会儿他敢再提出那种要求,他就放药让他再也举不起来!
正当他心思飘忽时,手里的布巾没注意的就朝着男人半开了的领口去。
曹闻见着细长的手指出现在自己胸口前,顿时警铃大作。
现在就用布巾往他胸口里擦,待会儿岂不是该直接上手宽衣解了!这不就是妥妥的暗示嘛!
曹闻捂住胸口唰的站了起来。
“不行,我,我今天不方便!”
许多盐被曹闻的动作吓了一跳。
?
什……什么?
他说什么?想方便?
想就去啊。
他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自己服侍他么?
他呆呆的看着曹闻,又没伤到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方便?!
狗男人!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花花肠子!
要服侍是吧,他这就去用阳痿药泡手,让他不举!
许多盐起身要去拿夜壶,就又见曹闻甩起了手来。
“感觉筋骨上也有些发痛,胸口好闷,今天也太不方便了。不行,这样下去我怎么下地啊!”
曹闻看见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立马活动了下手脚,又扭了扭脖子。
许多盐闻言怔愣了片刻,半天没弄明白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好似这一刻他才是个哑巴一样。
不过管他什么心思,什么神经,只要是没想动手动脚也都还好说。
他心有迟疑,试探着比手语告诉曹闻,家里的活儿他会干,他养着就是。
曹闻也不明白它在说什么,不过大致猜测是她会费心之类的,于是干笑了两声才慢慢坐了回去。
接着两人心思各异,倒是相安无事的处理完了身上的血迹。
许多盐端着水盆出去时,不免微微吐了口气。
然而曹闻瞧人埋着头一言不发默默退出去的样子,他这下可没有觉得松气,反而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那么拙略的借口人家怎么会发现不了。
姑娘家本就含蓄,都主动到这份儿上了还被自己丈夫拒绝,肯定难受。
明明心里都伤心了,却还是不争不吵,什么都依丈夫的意思,她真是个好姑娘。
曹闻实在是觉得抓马,处理这种毫无经验的事情,实在,实在是让他太没自信了。
他愧疚又自暴自弃的想,算了,以后一定对她更好一点,就算是弥补他心里的愧疚吧。
曹闻在纠结之中,疲乏又发虚的身体使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灰蒙蒙一片,已是将暗未暗的天色了。
推开门的刹那,夏至未曾全然退却热气的晚风,像是一汪温热的水一样泼在了身上,顿时洗却了半身的沉钝。
空气之中萦绕的山林庄稼和泥土的气味,清新好闻的让曹闻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样自然的气味了。
远处的茅草人家升腾起屡屡炊烟,柴火在灶膛里发出爆裂的声音在静谧的村野之中空灵又融洽。
所闻皆是人烟气。
他的心情也随之无比的开阔。
许多盐去地里忙了一通,又背了些枯叶回来做柴火,方才烧好了晚饭端着个瓦盆去堂屋。
进了屋子准备叫曹闻吃饭,却没有见着躺在榻子上的人,一偏头才发现那人正笔直的站在院子里。
看着远处,不知在发什么神。
佃农常年在地里弓着背,在东家面前弯着腰。
父子相传,常此以往,曹家坳这片的男子女子几乎都是半弓个背,微垂着头,低眉顺眼,以此可以少受些东家人的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