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真香实录(83)
纳撒维尔像是一个在街头偶遇偶像的狂热痴汉,越说越激动,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儒雅平和,佘九涟收回目光,开始思考如果以合作方精神状况有问题为由,合同违约金能否减半。
“可惜Farfalla不经常出面,他曾经是西西里亚的公主,如果未来某天能死在Farfalla手里,也算人生了无遗憾……”
“你们太疯狂了,我觉得我得打电话向我哥借点钱。”
“……”
这些身穿华服的上流人士像一群披着人皮的苍蝇,在看见美味蛋糕的瞬间现出原形,疯了般向前涌去,如果不是看台外围有一层围栏,后果不堪设想。
震耳欲聋的呼喊让这场拍卖会彻底变了性质,佘九涟最后一丝耐心耗尽,他低头绕过后方挥舞的手臂,向纳撒维尔道别:“我先走了。”
纳撒维尔没有精力管他,前面男人高高束起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
“闭嘴。”
在佘九涟走到看台最后一层即将离开时,场馆内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集体噤住,屏幕上,拍卖员把麦克风架在了黑幕前。
佘九涟脚步顿住,他猛一转身,目不转睛地望向看台中央,手脚冰凉,血液像是快要凝固,心脏却狂跳不止,声音大到近乎穿透耳膜。
黑幕落下,无数流光溢彩的珠宝玉石间放着价值不菲的翡翠玉笼,但此时此刻,谁会把注意力放在笼子上呢?
男人以一种随意的姿势跪坐其中,强光照射下,半长发丝呈现出近乎透明的水蓝色,侧颊线条完美流畅,肤洁如雪——只一点不好,那双被所有人幻想着的灵动或邪恶的眼眸没有露出,碍事的眼罩挡住了窥视者的目光。
他并不是完全赤裸,但身上那件纯白纱裙根本起不到多少遮蔽作用,在放大数倍的屏幕上,几乎可以透过纱裙看清底下的劲瘦腰线。
“这真的是Farfalla吗……圣女一样……”
“我一定要买下他……”
Farfalla似乎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他,镜头缓慢上移,最终聚焦于那张秀美脸庞,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可以从屏幕上移开,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他施舍般张开嘴,露出舌面上那枚蝴蝶银钉。
“一亿欧元,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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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falla「意大利语」蝴蝶
一切架空,一切架空,一切架空,请勿代入现实。
第77章
米兰夜晚的街道冷清寂寥,店铺大多四五点就关了门,如纳撒维尔所言,这里并不和平。佘九涟原本的计划是明早离开,但现在出了点意外,他被留住了。
公屏竞价一直疯涨,看台这些人眼中钱根本算不了什么,最开始的起拍价已经翻了几十倍,在这种氛围下,所有人都清楚,Farfalla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竞品,他的最终归属变成了钱权象征。
纳撒维尔的加价铃一直在响,他对这只梦寐以求的蝴蝶势在必得,可每次拍下,又总有恼人的铃声紧随其后,想要捕捉Farfalla的不止他一个。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和欲望的味道,场馆内逐渐卷起一阵看不见的台风,而暴风中央的蝴蝶对此毫无反应,又或许仅仅是不在意。玉笼里没有安放任何能够禁锢他的东西,他却像一尊和玉笼融为一体的神像,微垂着头,双腿敞开,自始至终维持着松散的跪姿。
拍卖员在中途被叫下去过一次,回来后宣布如果最终竞价能够达到让希克斯先生满意,那么他们会当众揭开Farfalla最后一层面纱。
现场一片哗然。
到底多少才会让希克斯满意,没人知道。眼看着价格快要升到纳撒维尔负担不起的数值,他整个身子都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肌肉紧绷,神经质般的开始喃喃自语。
佘九涟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他拨弄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轻轻靠回椅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这是意大利,不能随心所欲。
“该死的,究竟还要涨到多少。”
“停手吧,你们这些神经病,这不是什么绝世珍宝!”
“那你倒是别再跟着加价了啊!”
倒计时缓缓逼近,屏幕最左侧展品归属人的姓名始终在变,没有哪个名字能持续停留两秒以上,直到拍卖员一锤定音——
她扶着耳机停了几秒,随后兴致高昂地宣布希克斯先生十分满意Farfalla带给他的收益,现在,她将要打开玉笼摘下Farfalla的眼罩!
Farfalla也终于有了反应,他大梦初醒般直起身,慢慢活动着纤细的手腕,胸前白纱随之晃动,不经意间露出锁骨凹陷处半个黑色蝴蝶翅膀。
这些细节在大屏幕上看得一清二楚。
乌压压的人群站起,争先恐后地向前探头,以至于无人注意第一排角落有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拄起手杖——
砰!
看台顶部的灯泡炸得猝不及防,霎时间,场馆陷入一片黑暗,就连屏幕也失了画面,在这紧要关头断电足以激起大部分人的怒火,他们在混乱中难听地叫骂着。
可等到供电再度恢复,台上却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笼子,纳撒维尔率先叫了出来:“Farfalla去哪了?!”
“等等,先别管Farfalla,希克斯死了!”
人群最前方爆出一声惊呼,这位五分钟前还拄着手杖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新鲜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喉管流出,他混浊的眼睛还没来及闭上,最后看向的位置是那间被挣脱的玉笼。
*
一般来说,这种行走在法律边缘的地下赌场都会有两个出口来防警局突袭,希克斯是个精明人,他私下又额外建了一条密道在自己的办公室,但在建成之初,他一定预想不到某天这也会帮助凶手逃之夭夭。
“Farfalla,你听到了吗?那些蠢货真以为能把你买回去,一个个像被烫熟的死猪,争得面红耳赤。”
窄门前,“拍卖员”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提前偷来的钥匙,哼着小调拧开把手,进门前工作服被她随意丢在地上,露出裹着紧身胸衣的热辣身材。
“没听,后来睡着了。”
Farfalla跟在她身后垂着眼皮,像是没什么精神,柔和漂亮的五官带着一种温情的假象,但是剥离这层假象之后就会袒露出冷淡的无机质感。
Yvette听得直乐,边走边沿着面部边缘撕扯脸上那层假皮:“这么亮也能睡得着,看来眼罩遮光效果还可以,早知道不扔了。”
Farfalla没有继续搭话,他提起沾染一片红痕的纱裙下摆,血腥味在小道里充斥,Yvette陶醉地嗅了嗅,她一直喜欢鲜血,尤其是新鲜尸体流出的血液,但Farfalla显然没有她这样的变态癖好。
假如不是为了完美配合这场刻意闹大的刺杀,他绝不会只穿一条裙子上台。
帕维铺成的阴湿小道有种滑腻感,像是蛇的鳞片,Farfalla赤脚踩在上面,冰冷凉意贯穿全身,好在他早就习惯了。
Yvette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家里还有老鼠忘记处理了,等会儿要买点老鼠药吗?”
Farfalla瞬间意会,不动声色地向后瞥了一眼:“把笔给我,先记一下。”
Yvette撇了撇嘴,从裤兜里掏出一支两头戴盖的马克笔,丢给Farfalla:“我的大小姐,你居然也会有这么粗心的时候,记得洗干净再还我。”
调侃完她立马加快脚步,率先拐过前面的弯道,Farfalla依然维持原样,甚至走得比原先更慢。
窄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挂上一盏复古油灯,Farfalla走在中间,明明灭灭的烛光摇曳着他的影子,那串明显多出来的脚步声越发接近。
油灯晃了晃。
全世界最小的那片海在对视瞬间诞生了。
*
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石墙上很容易引起短暂性眩晕,佘九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全部注意都转移到了Farfalla眉间那颗小痣上。
卡在他脖颈处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让人逐渐有些呼吸困难,但他并不在意。
他的睫毛轻颤了下,瞳孔里印出Farfalla面无表情的俊脸:“不是每次作案都会留下一只蝴蝶么,这次为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