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食外卖(41)
这也是卿白大学四年除三位室友外最熟悉的人——给假给得超大方辅导员。
戚小胖也不太确定:“应该好了吧?割个阑尾而已,班上之前还想组织几个同学带点鲜花水果去医院探望来着,被老班拒绝了,说他就割个阑尾,如此兴师动众实在丢不起这人……”
戚小胖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两声,这回不是电话,是短信,但显示的号码和刚才的来电一样,都是老班。
戚小胖点开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凝固,他抬头,声音有点恍惚:“卿哥啊……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割阑尾应该是小手术……吧?”
正在从盘子里夹包子的卿白头也不抬地点了下头,过了两秒才品出戚小胖这话里蕴藏的巨大信息:“老班的阑尾手术……出问题了?”
戚小胖没有回答,哭丧着脸把手机递到卿白眼前。
卿白定睛一看,黑白灰三色的短信页面只有简单几行字:‘患者班别意先生现在我院住院治疗,虽然积极救治但目前病情趋于恶化,随时可能危及生命——上京市第三医院,住院部。’
看完短信后卿白斟酌着道:“不像短信,像病危通知书……确定是老班发的?不是玩笑?”
“号码是对的,而且老班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可这短信也确实古怪,就算真病危了,也没道理这样短信通知的吧?哪家医院用患者的手机通知?但如果是诈骗短信,后面也该附一个打钱链接啊?
戚小胖也不确定了,干脆把电话拨回,然而:“无人接听?”
更像玩笑了。
卿白拿出自己开了静音的手机点开一看,下方两个红点,一个未接来电,一个新接收短信,电话两秒挂断,短信也同样是熟悉的病危通知。
“我也收到了。”
“别说你了,咱们班和老班互存了电话号码的同学都收到了,估摸着是群发。”戚小胖边刷手机边叹气,“班级群已经炸了……你班级群消息免打扰了吧?”
卿白点头,除了工作群,他向来进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消息免打扰。
戚小胖越刷手机眉头皱得越紧,时不时还点开语音交流几句……于是等卿白收捡好碗筷,把吃得肚皮滚圆的某和尚丢进厨房洗碗,再坐回躺椅,就见戚小胖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卿哥,组织交给我们一个任务!”
卿白抱着黑猫不说话。
“咱们今天就去医院一探究竟!”戚小胖慷慨激昂,“同学们都在班群里等待捷讯!老班的安危就看我们的了!”
卿白不为所动。
戚小胖选择说实话:“好叭,是现在人在上京又有时间的只有咱俩。”
卿白给猫顺毛的动作一顿,眉头微皱:“第三医院能带猫吗?”
戚小胖:“???” 重点是这个?
又不是宠物医院自然是不能带猫进的,好在洗着碗也不耽误哀蝉自告奋勇,表示反正他在家也是无所事事,可以带着猫在医院外等他们。
卿白心里并不愿意把猫交给别人,但让他把猫单独放在院里也……
正纠结着,蹲在他膝上的黑猫似看穿他的心思一般,主动把爪爪搭上卿白手臂,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在晨光下沉澈若琉璃,卿白有些烦闷的心绪瞬间被抚平。
卿白与猫静静对视片刻,看着黑猫沉静柔亮的眼眸,他突然笑了一下,轻声道:“你要乖的,不能乱跑,要是跑丢了我回来看不到你……我会伤心的。”
黑猫眨了眨眼,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双漂亮眼眸柔和又包容,仿佛能容纳万物包容一切,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也让人觉得安心。
卿白被蛊惑一般直直抬起手指缓缓靠近那双眼睛,黑猫也不躲不避,在只剩最后一厘米时,他手指一颤,轻轻点在黑猫眼尾,卿白叹息:“……说好了。”
戚小胖在旁边看着,既觉得牙酸又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他卿哥这轻声细语的,也不知道是在哄孩子还是哄老婆……
哦,忘了,是皇后,猫皇后。
哀蝉从厨房探出半截身子高举双手打包票:“放心!有我看着绝对丢不了!”
卿白看他一眼,有点嫌弃:“你先把手洗干净……还有泡沫。”
虽然后悔,但最终三人一猫还是站在了上京市第三医院大门口。
戚小胖一手提着一个竹篮,一个装桃一个装瓜,还混进去了几个红艳艳的大番茄,都是隔壁李大爷倾情赞助……甭管是为了什么,既然来都来了,总不好打空手。
此刻已经临近中午,热辣辣的太阳当空照,只有蝉鸣没有鸟,兴许是最近上京人民生活幸福身体健康,医院门口空荡荡,除了几辆救护车,就只有窝在保安亭里打盹的保安。
见保安大爷实在睡得香,戚小胖不忍打扰,自个儿在摆在大门口的医院平面图前面看了半天,然后信心满满回头招呼卿白:“卿哥我找到住院部具体位置了,咱们走吧……”
嗬,他顶着大太阳看地图,他卿哥在花坛树荫下和他的猫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我就是个伺候人的命呐!”戚小胖捏着嗓子装怪。
卿白把猫放在已经擦干净的贴着瓷砖的花坛边沿上,最后亲切叮嘱了哀蝉一句:“猫要是丢了你就回寺庙去陪伴佛祖吧。”
哀蝉一点也不怕,笑眯眯的下军令状:“放心,我丢了这猫也不会丢。”
卿白点点头,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转身朝戚小胖走去。
上京第三医院是家三甲医院,口碑名头都很响亮,还响了几十年,不过也正因如此,医院的基础建筑设施都挺老旧,两边的两栋楼都只有五层高,白色外墙已经变得灰扑扑,只有正对大门的新综合大楼是后面新修的,足足有十七层高,住院部就在最上面两层。
推开玻璃大门,冷气顿时扑面而来,让刚从太阳底下出来的戚小胖忍不住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嘶!医院的冷气就是足哈……”
卿白对略带消毒药水味的冷气没什么反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隔着一尘不染的玻璃与一大段刺眼的阳光,和远处一人一猫遥遥对视,卿白视力很好,但依然看不太清他们的脸,只看见哀蝉冲他挥了挥手。想来,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看了一眼卿白就回过头,亮堂堂的大厅空荡荡,挂号拿药的窗口后面也没人,不知是因为没人工作人员趁机偷懒,还是已经到了休息时间,只有前台接待处后面坐着个身量娇小的护士。
从外面看进去不太能看清护士的脸,她正埋头吃东西,嘎吱嘎吱地用力嚼着什么,只能看到一鼓一鼓的脸颊肉,和偶尔伸出来舔一下嘴角的舌头……也不知道她吃的什么,舌头嘴唇都被染得红艳艳。
刚才只觉得冷气中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可一旦意识到有人在吃东西,那消毒水味儿便被食物的味道冲淡,还是香香甜甜的水果蛋糕味儿。
戚小胖被香得咽了咽口水,礼貌开口:“那个请问一下——”
戚小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埋头吃东西的女护士打断:“电梯在左边……”
兴许是嘴里嚼着东西,她的声音又轻又急,还夹杂着大口大口吞咽声,显得有些狼吞虎咽。
戚小胖刚才垫起脚瞄了一眼,这护士身高不高但胃口着实不小,蛋糕比她脸还大,因为没有用刀切开而是直接上嘴咬着吃,白花花的奶油和鲜红的果酱乱糟糟的搅和在一起,既有点像染血的破棉絮又有些像破碎的大脑结构……十分令人不适。